它一出现,虽然拖沓了一些,但立马就成了读书人、乃至于商贾们的最佳选择。
尤其是商贾。
他们太喜欢公车这种东西。
把自己的货物运到东市,按照他们手中货物的数量,雇佣上一群力夫,以往都是要大好几百文。
可现在好了,只需要几十文、乃至于十几文,雇佣这群力夫把自己的货物抬上公车。
等到了东市,再花上几十文、十几文的,雇佣力夫把自己的货物给卸下来。
这运输成本,就至少少了数百文。
力夫们一开始还有些不满,总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就少赚了许多钱,筹划着闹事把公车给砸了的时候。
他们一盘算,这几天…好像收入还变多了。
虽然大单没有了。
可…不用远去东市、西市,这也让他们留在港口的时间变多了许多,零碎的散单接了不少。
以往一宗大单,他们七八个人一起干,平均一个人只能分到十几文,一天干完这单,就几乎接不了第二单。
但现在,这一单两三文,那一单两三文,一天下来,少的话也能和之前差不多,但多的时候甚至能上三十多文。
只要肯费力气、赚得肯定比以前多。
这让他们顿时敛收起闹事的心思。
就是那些之前买了牛、坐了牛车的人,会稍受一些影响,但他们受到的影响也并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大。
雇佣牛车的人,变少了,但依旧是有的。
头一月的运营,公车热火朝天。
等他们学习武珝,把一个月的营收报告整理了出来,依旧是长孙府上,那间狭小的书房里。
长孙无忌一挥手,让小厮把这份报告分发了下去,带着浓郁的笑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灿烂的神采了:“都看看吧。”
他们逐个接下。
上面一连串复杂的数字,让他们头疼起来,一些本就不抱什么希望的人,就直接翻到最后一列,看长孙无忌这番脸色,应该是没亏多少吧。
结果还是让他们感到意外。
没有亏,竟然还赚了。
当然…这种赚,不是说把投资的这上千贯给赚了回来,而是…扣除这个月公车的运营、维护成本,从客人那边赚到的钱,竟然还是一个正数。
虽然赚得不多,只有两贯多的收益。
可这才第一个月。
还是没经营过商贾的长孙无忌做出来的成绩。
怎么想,怎么都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意味。
长孙无忌看着这群人的震惊神色,笑得就更欢了起来,他太喜欢这种神色了——虽然没法亲眼得见,但大抵那位正阳公、那位武珝姑娘,怕也是这种神色吧。
武珝当然会震惊,不过…不是震惊长孙无忌会赚钱,而是会震惊于,收入竟然只有这么点。
如果她知道,大抵会把这次长孙无忌的投资,立为一个投资失败的典型。
一千五百贯花出去,没有置办成固定资产、或者其他等价的贵金属物,而是变成了牛车这种随着使用必定会贬值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一千五百贯几乎没有回收的可能。
而这么大的投资和风险,所得到的收益,仅仅只有每个月两贯铜钱。
若是钱庄的投资都是这样的,那钱庄要不了半年怕就要倒闭了。
长孙无忌不清楚这些东西,他只知道自己赚钱了,心里还自得得很。
自己是吃了跟不上时代的亏。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人中龙凤、都是曾…不,不止是曾,现在也是站在风口浪尖的弄潮儿。
老了,可不代表自己无能了啊。
不过…成绩虽然还算不错,但长孙无忌还是有些不满意的,赚得少了,比他预估得少了好几倍。
不做生意是不知道,等自己亲自上手了,才发现做生意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哪怕做好了准备,可…还是不知道从哪就蹦出来自己想不到的成本。
像是什么…兽医。
还有清理牛在巷道上拉出来的腌臜物。
说起这个,长孙无忌就咬牙切齿。
牛这种生物和人又不一样,它们又不知礼义廉耻,想拉就拉,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就这么一件小事。
偏偏!
同福学社在御史台的人,就一纸奏章,告上了朝廷,在众目睽睽之下,区区青衣怒斥长孙无忌,阴阳怪气的本事学了正阳公七成。
就骂那公车所产之牛粪,对长安城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若不是长孙无忌自己心里有数。
听那青衣官员的话,他甚至都以为黄物漫长安了,心里虽不以为然,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长孙无忌不得不又雇上一群人,跟在公车身后去处理牛粪。
然后…
隔几天,又被一纸奏文,又告上了朝廷,依旧是御史台的那青衣官员,依旧阴阳怪气地骂长孙无忌,说他鱼肉百姓,给出的薪酬,甚至都达不到长安城百姓平均收入水准。
这他娘的长安城百姓平均收入水准又是个什么东西!
但这名官员说得有模有样,拿了几个工厂、几个走贩举例,长孙无忌不得不给那些人加薪,多掏出一倍多的铜钱。
想到这。
长孙无忌又得意起来,他当然清楚,这些绝对是武珝那个小姑娘动得手脚,就是想让自己赚钱赚得没那么舒服,甚至是想让自己亏钱的。
但…结果如何?
自己不还是赚钱了,虽然有些少,但还是赚的,这还只是在长安,还只是头一个月。
“大郎,真赚钱了?”李道宗抬起头,眼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长孙无忌一点头:“当然,还是是假的不成?”
“虽然只有两贯多,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之前筹备的铜钱还有些许剩余,我打算下个月,再在洛阳、太原同时弄起公车,诸位以为如何?”
说是征集意见,但话里听不出几分疑问,满满都是命令式的语气。
但屋子里的人都没什么意见。
赚钱了,成功了。
那…长孙无忌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确定好太原、洛阳那边的公车发展的事,长孙无忌一敲桌子,扫视了一圈,开口问道:“诸位,不知我前几日说的东西,你们现在可有什么具体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