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的战争结束了。
库普索长老和伊嗣埃三世也随行一同来到了大唐,他们在这场战争中,亲眼见识到了大唐的强大。
说实话,他从想过,原来战争会是这样的一回事。
硝烟、火光、声响。
然后…拜占庭和那个半岛上的人就溃不成军,什么是要拉长的战线、什么是攻坚战、什么纵贯……
他们一次都没看到。
只有一封又一封从前线传来的战报,这次歼灭了多少敌军、那次又拿下了一座城池。
一开始的兴奋,到后面就逐渐麻木。
不是这些消息不好。
可…人的兴奋在一定时间内,总有个阈值的,打得太过顺利,反倒是难以在心里折腾出什么波折来。
那毕竟是两个能征善战的国家和民族。
他们也曾有过光辉的传统。
也想过…要不要缴获大唐的枪械,可这个想法很好,但空有想法就成了一种折磨。薛仁贵带出来的都是精锐。
何为精锐?在大唐人的眼里,精锐只要做到四个字“令行禁止”。
枪不离手。
如果出现战损,人和枪要一起抬走。
如果带不走枪,也要就地摧毁,拜占庭没少上这个当,很多时候,他们以为他们能够缴获一把枪了,结果走上去,就是一记诡雷。
要不然就是一发子弹。
好不容易耗费了上百人的性命,把枪给抢回去——结果一看,就是个包了些木头的烧火棍。
有什么用?
一点用都没。
同样、乃至于更光荣的历史,还要更强大许多、碾压式的实力差距,这让这场战争没有了任何悬念。
只是,地域辽阔;只是,补给稍微慢了些。
才让他们撑到现在这个时候。
胜利了,自然是要回国,薛仁贵没在波斯这片土地上驻留,大唐的士卒们对这片土地也没有眷恋。
只是…
身为国王的伊嗣埃三世吵闹着要来大唐,甚至还差点偷偷溜上了去大唐的军舰——真的是差点,要不是大唐的编队整齐,开船前里里外外都要排查一遍,波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国王丢了。
最终,波斯国内没挨过伊嗣埃三世的哀求。
几个大臣、顾问吵着、闹着、打着,最终库普索长老胜出,争取到了这个来到大唐的机会。
战争将熄,正是要恢复国内诸多事宜的关键时刻。
伊嗣埃三世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个决定,这让他这辈子就只能当一个挂名国王了,毫无责任心、也毫无国王的担当。
可…
随同出行大唐的大臣就不一样了。
国王无用、自然大臣们就要担当起国王的责任,其中包含了权力,权力也是分大小的,而这里面,最大的权力如何分配?
自然是谁和大唐的关系最亲,谁就拥有这一份最大的权力。
这次随同伊嗣埃三世去往大唐的资格就是一个决断,哪怕他们趁着这个时候,把伊嗣埃三世和库普索长老的权力瓜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转头告诉大唐,再要求大唐出兵呢?
几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他们也不会干出这种事,反正头上都是有一个大唐爹,波斯国内的权力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两位波斯人的到来,终究是给大唐带来了一些别样的变化。
外人面前,有些不干不净的事不能做,唐人讲究一个脸面,尤其是自己不能丢自己的脸面。
李世民以外臣的资格接待了伊嗣埃三世,伊嗣埃三世还很兴奋,他没有发现大唐的这些讲究。
库普索长老发现了。
但他已经乏了,倦了,躺平了。
没发现就没发现吧,臣子就臣子吧,跟自己没关系了,最终懊悔的也是长大后的伊嗣埃三世,要不然就是他的孩子。
乏了、倦了的人,不止是库普索长老,还有薛仁贵。
在外面征战这么久,他早就想念同福食肆早上新鲜出炉的包子,在油锅里炸得滋滋作响的果子,呲溜一口就吸满肚子香的面食。
想念那一口排骨、想念那一口汤。
以及,他还有大把的灵感,在波斯战场上积攒下来的,他迫切地想要把这些东西在凤巢里折腾一下,看看能不能成真。
只是…
李世民一直说自己没时间,理由都找好了,这段时间要去接待波斯来的两位客人,实在没办法。
辞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反正都做了这么多久的将军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你就先去兵部坐一坐,等我这边忙完了,再处理你的事。
李世民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就一个字“拖”。
拖到薛仁贵你在兵部习惯了,拖到你没什么力气辞职,那不就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的臣子了。
脸?
什么是脸?
李世民从来都不在乎什么脸面,一个好臣子,尤其是这么年轻的好臣子,那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毫不夸张的说,尹煊决定了大唐这栋楼的根基、决定了这栋的装修,那薛仁贵就决定大唐这栋楼能有多高。
听起来薛仁贵的地位还要高些。
其实不是。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薛仁贵和大唐那群将领加一起,能决定大唐这栋楼多高——至于多高无所谓,他相信尹煊都能装修得和一楼一样。
李世民高兴了。
薛仁贵就有些纳闷,一天就闷在兵部里,到点下班,把非暴力不合作发挥得淋漓尽致。
尉迟敬德也无奈。
他一个兵部尚书活得跟个侍郎似的,围着薛仁贵跑来跑去,就是希望能够用兵部繁忙的公务取得薛仁贵的心。
薛仁贵觉得他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
拖字诀,不高明,但好用。
这几天,薛仁贵脸上的郁色是越来越重,在同福食肆里喝得酒水也是越来越多了。
这天晚上。
他没忍住,朝自家大郎诉苦水。
李渊和魏征两个小老头就蹲在薛仁贵身边,他们不是来安慰薛仁贵的,而是过来看热闹的。
还怂恿薛仁贵不如就从了李世民。
反正那是大唐的皇帝,从了他也不算坏事。
尹煊一人给塞了一把烤得软烂、少油、少盐、少辣椒的串儿,堵住了他们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