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伏伽这么一句话,要么就是应和了尹煊那句你最近得死的话,要么就是在应和尹煊最开始说自己染了花柳的话。
但总之无论是哪句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李孝恭恨得牙痒痒。
但孙伏伽他还真得罪不得,这小老头意外精明得很,左右横跳,既没有站队他们,同样的也没有站队正阳公。
像是这种人,哪怕现在指着自己鼻子骂了,那也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同伴”。
再说了,骂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是自己把孙伏伽逼到,几乎和正阳公对立的台位上。
这个亏,自己吃了。
李孝恭作揖离开。
长孙府上。
书房里,大大小小三省六部的官员都有一些,唯独没有长孙无忌,这个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李孝恭把今天的事同他们复述了一遍,但并没有提及尹煊说自己有花柳的那一段事。
说到后面,李孝恭还把尹煊威胁自己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引起了一番哄笑。
如果说尹煊当着李孝恭的面,配合他当时的神情,还有一些威慑力的话,那么…再隔着李孝恭的嘴巴,这句话就显得很玩笑了。
“正阳公还有这种孩子气的一面,真是没想到。”一个姓杜的人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颇为不易地感慨了一句。
“他毕竟方才二十几许的年纪。”一个姓秦的人附和了一句。
李孝恭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虽然他也在笑,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尹煊那认真的神色。
这就让他很难像其他人那样,笑得那么酣畅淋漓。
“正阳公如何,稍后再议,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处理?”李孝恭摆了摆手,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由礼部呈交陛下?”一个姓杜的开口,他是礼部侍郎,官职不高,但身份摆在这,他也是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陛下不会严惩正阳公。”有人摇了摇头。
提出这个意见的人反驳了回去:“那又如何?只需缠住他,使他脱不开来便是,毕竟眼下最棘手的是那件事。”
一位房姓的缓缓开了口:“可万一正阳公真的气急败坏,那又该如何?”
不少几个人都愣住了。
一位国公,还是像尹煊这样的国公,若是反抗起来,咬着谁谁就有可能丢掉半条命——李世民还在那虎视眈眈地看着呢,剩下半条命,还会被李世民给收拾走。
那位杜姓的咬了咬牙,眼眶有些发红,放出了狠话:“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要怕正阳公吗?”
其他人没说话。
只是李孝恭有些嫌弃,本来是想着,既然出身同源,要不要提拔一下他,现在看来…算了。
礼部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什么愣头青都能进来的。
“孟安生已经死了。”一个人缓缓开口,说出这么七个字。
屋子里的氛围顿时轻快起来。
是啊…
孟安生已经死了,他们和孟家的生意,就不再有人知道。如果单从阻扰尹煊这一角度来看,他们已经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甚至…
李孝恭被骂了一番,李道宗断了条腿,在他们看来都是一种莫大的胜利。
谁挑衅正阳公后,还能有这么好的下场?
甚至还逼得正阳公说出了那么荒唐、色厉内荏的威胁出来。
将军!
他们掐住了正阳公的要害。
就在这时,一位小厮推门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只是把一张纸条放在了李孝恭的身旁,接着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李孝恭拿起字条,看了几眼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诸位,都且退下吧。”李孝恭摆了摆手。
屋子里的其他一些人都是一愣,而后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含义,连连点头,接二连三地离开长孙府。
李孝恭脸色阴沉,回到自己家里寻欢作乐——他通常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身上的压力。
尹煊那边也带着一股子酒精味从凤巢回家。
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消了个毒。
他是真的怕李孝恭身上有没有花柳,也怕自己也会不会倒了那万分之一的霉,没有亲密接触就感染上这个东西。
这种病,不仅难瞧,而且耻辱。
第二天朝堂上。
所有人对昨天尹煊强闯大理寺的事缄口不言,依旧规规矩矩地讨论着其他事,等说起这件案子的时候。
李道宗再一瘸一拐地出来,说一句兵部已调查清楚,那些军械确实是兵部造法,为兵部外流。
李世民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就瘸了,只是点了点头,光明正大地把这件案子交给了周小三。
同福食肆里,也没什么变化。
尹煊依旧做着他的生意,只是…食肆外的黑名单上,又多了几个人的名字,尤其是李孝恭这个名字,用朱笔狠狠画了好几个圈。
食客们猜测着这个红圈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其他人的名字上没有,偏偏这个人有。
甚至还有人去问了尹煊,但没有得到一个回复。
还有人打探着“李孝恭”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然而…当他打探出来,李孝恭是礼部尚书之后,立马合上了嘴。
好家伙……
这黑名单上的人物,来头竟然是这么大的?
在孟安生死了之后,案子就不是很好调查了,幸好现在是有了火车,往返几地并不算很浪费时间。
周小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从长安到益州、到广府、甚至还去了两趟句州,不过收效甚微,没查出什么太过于关键的东西。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
大唐出征波斯的军队,也终于在波斯上岸。
库普索长老这段时间是很纠结的,随着阿图尼斯走得时间越久,他内心里的忐忑也就越大。
等到阿图尼斯回来,等到他把自己的谎言拆穿……
这个古老、腐朽的王国,还能维系现在的生命吗?
还有,自己这个古老、腐朽的男人,还能维系自己的生命吗?
就像他们所崇尚的经文里说的那样,审判日终将到来。
当那一艘艘船停泊在港口,阿图尼斯带着大唐人过来的时候,库普索长老心里一凉,他知道自己的审判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