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煊要成为国公的消息,食肆里的客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那天宦官是在前堂说的这个消息。
薛仁贵亲手把写着“恭贺正阳公喜提秦国公”的横幅,挂在了柜台上面的墙上,他本来是不准备干这么丢人的事的。
但这横幅是尹煊亲手写的。
他不想挂,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薛仁贵这段时间是没离开长安的,他需要和大唐的士卒熟悉一下,毕竟他是几个月后远征波斯的主将。
顺便在尹煊的授意下,适当的给这些军队升级了一下装备,虽然到他们手里的枪械,依旧是相对落伍的。
李世民一早就到了过来,他心里是有些纳闷的,自己怎么就没收到请帖——自己女儿那边可没带回来这些东西。
问了问魏征他们,这些人也是没收到请帖的。
甚至同福食肆也没要关门歇业的准备。
他就很好奇,尹煊要准备怎么办这么一场庆典。
他一进门,让他比较满意的,就是尹煊穿着朝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柜台后,就连滚滚都是认认真真的——虽然两只黑眼圈让它凶不起来,可至少没以前那么傻了。
李世民把狄仁杰唤过来,刚准备点菜。
狄仁杰先是同他作揖,认真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们现在暂停点菜。”
李世民一愣。
“待一会有朝廷官员过来要宣讲朝廷的奏章,封赏掌柜,为了给朝廷面子,所以暂停一会点菜。”
“等到宣讲结束后,再开始点菜。”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正阳他难道就不庆祝一下吗,这么大的事……”
狄仁杰点了点头:“掌柜是说要庆祝的,但他也的确是这么同我吩咐的。”
李世民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浓厚起来,他总觉得…尹煊要做出什么瞠目结舌的事出来了。
不多一会,礼部的官员过来。
认认真真、严肃活泼地宣读了李世民亲手写的骈文。
薛仁贵硬着头皮,第一个带头鼓起了掌,嘴里高嚷着:“恭贺正阳公!”
接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只礼花筒,轻轻一扭,砰得一声,礼花炸开,彩带、纸屑从里面飘出来。
食肆里的客人们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也跟着鼓起了掌,跟着庆贺起来。
尹煊笑眯眯,同他们拱手道谢,大手一挥:“今天我请客,每人一杯果汁,想要什么口味的,同怀英说一声就好了。”
怀英就是狄仁杰的字。
这个小男孩现在头皮有些发麻,他向来以自己的记忆力自豪,可这种情况,他往怀里一摸,取出来了纸笔,是时候用到这些东西了。
再然后…
尹煊脱下身上的朝服,露出里面的便装,扭身就去厨房里做饭去了。
庆祝结束,该办正事了。
狄仁杰也开始接待起客人。
李世民有些傻眼。
就这?
这就结束了?
这就是尹煊之前信誓旦旦答应下来的庆祝吗?
别说是李世民,就是食肆里的客人们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举着手,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鼓掌下去。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在庆祝正阳公成为国公了?
但…看狄仁杰和把脑袋深深埋入自己怀里,一时半会不准备见人的薛仁贵,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等到中午饭结束,尹煊从厨房出来,李世民就凑了上去,开口问道:“刚才那么仓促的事是什么?”
尹煊很是疑惑地看着他:“你看不出来吗?是庆祝啊。”
李世民抿着嘴,深深看着尹煊:“我当然知道是庆祝,只是…为什么那么仓促。”
尹煊回头看了眼柜台上的横幅,有些奇怪:“怎么就仓促,我从前天就开始准备了,很用心的。”
“那个礼花,都是让凤巢加班加点研究的。”
嗯…
在尹煊提出自己的需求之后,凤巢大概加了半个小时的班,就把这个东西给弄了出来。
一支礼花筒,并不是很难做。
李世民有些反驳不出来,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幕就发生在他眼前,他还就真的信了尹煊的鬼话,觉得他很认真了。
他只从尹煊的脸上看出来满满都是“敷衍”这两个字。
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还能咋办?
难道是要让礼部的人,再来读一遍?
“算了,就这样吧。”李世民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尹煊嘿嘿一笑,撸了一把滚滚,它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叫。
李世民也没空和尹煊打嘴仗,他现在是很忙的,同滚滚打了一架后,他就转身回皇城继续处理事务去了。
大唐也在认真准备着未来的战役。
同万里之外的敌人作战,这是很新奇的一件事,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如此的战争。
哪怕是现在的大唐,也要认真对待。
阿图尼斯大概是过得最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了。
他这段时间在大唐过得很是舒服,那两百文钱并不是他在大唐所有的花销,而是一个月的,等一个月期满,就会再有两百文钱到他手里。
不过即便如此,在偶尔会有人请他吃饭的前提下,这两百文钱依旧是不够花的,只大半个月就见底。
得赚钱。
他还问了下跟着自己的游侠儿,自己能不能出去做一些赚钱的营生。
不知道为什么,阿图尼斯是看那个游侠儿的脸色,先是拧巴起来,而后就有一种看戏不嫌事大的感觉,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说出了“你要是不嫌丢人,不嫌丢波斯过的脸面,那就去吧。”这样的话。
阿图尼斯有些不解。
虽然才来一个月,但他对大唐多少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
在大唐用自己的知识赚钱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正相反,这甚至是那位正阳公都很鼓励的一件事。
自己去教大唐人波斯话赚钱,这会很丢人吗?
不知为何,当阿图尼斯把自己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那名游侠儿竟然有些失望。
教波斯话赚钱是一个好主意,但也仅限于一个好主意。
大部分大唐人都不愿意学这些东西。
只有偶尔几个想研究一下别国语言的人,才找上了门来,开出的费用也很低,一周仅仅只要付出五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