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永远是最关键的。
东西再好,数量一少,就只剩观赏价值、浑然没有了工业价值。
“这种树虽只在迦摩缕波国才有,不过…并不算珍稀,也极好种植。”戒日王早早就把这些情报给熟记在了心里,现在回答起来也没有任何卡顿。
薛仁贵颇为轻快地点了点头。
易于种植就是一件好事。
“挪几株到船上,我且带回长安去。”薛仁贵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倘若是真的,大郎那边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戒日王嘿嘿一笑,他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所求的就是这一个承诺。
能和那位正阳公结下更大的善缘,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树木移植到船上,薛仁贵生怕这些树在海上的时候死去,所以直接在船上划出了一片区域,填满了厚厚几立方的土,把树给栽了进去。
紧接着,就乘风破浪,毫不停歇地奔着长安城而去。
饶是薛仁贵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
可无根之木不能久活,尤其是植物这种东西,它是真的很奇怪。
如果它在野外,能爆发出别样的生命力。在石缝里、在枯木上,甚至是在一根绳子上都能够坚强地生存下去。
可这东西…要是被种植在最适宜的环境里,再有人精心饲料、照顾,一点小毛小病、乃至于一阵稍大了点的风,都会让它病恹恹起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死去。
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薛仁贵带了二十株回去,可等到一个月后回到长安,活下来就只剩下来三株。
这三株树,在薛仁贵眼里,都快成爷爷了。
紧赶着送到凤巢种下。
薛仁贵这才去和尹煊汇报着情况。
“你是说橡胶树?”尹煊有些惊讶,愕然地看着薛仁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异谈。
而且不是去向那片隔海相望的大陆,就是在亚洲大陆上发现的?
薛仁贵迟疑着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和大郎描述的几乎相差无几,割开树皮,流出来的也是乳白色的汁液。”
“看上去和橡胶草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尹煊搓了搓手,看了眼摆在柜台上的时钟,离饭点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只是……他现在没心思给人做饭。
同狄仁杰吩咐了一声后,便匆匆带着薛仁贵朝着凤巢而去。
院子里,凤巢的读书人们正围着几个花匠,记录着他们所说的话——都是养育这棵树的关键。
植物学是一门在凤巢里也很冷门的学科,只有两个人研究这个,一个是尹煊挖掘出来的,在食肆里大谈自己的养花之道,被尹煊雇佣了过来,让他天天养花。
另外一个…则是在杂志上写了篇文章,提出了植物能够吸收废气,排出活气的概念。
可…纵然如此,这两人的研究,都还处在一种最基础的归纳、总结的阶段,还没有形成完整的经验。
和这种看一眼,就知道这种树该怎么养的老花匠们而言,还是太嫩了一些。
像是现在,这些经验老道的匠人们,琢磨了一下,就给出了培育的方法——首先就是得保持温度。
这是一种不怎么耐寒的植物,如果气温太低就会冻死——比如说海上航行死掉的那一十七株。
其次,这是一种喜湿的植物,每天早晚按时浇水两次不说,叶片、枝干也都是需要保持水份。
薛仁贵在一旁听得羞愧,怪不得会死那么多。在船上的时候,他虽然是让人精心照料的,可给出来的环境,都是反着来的。
尹煊等他们说完,凑上前去。
这和他印象中的橡树不太像,有些矮小,但叶片是差不多形状的。
他向后伸出手。
薛仁贵立马把刀子递到尹煊手里。
尹煊轻轻一割,撕下来一片树皮,乳白色的树汁就涌了出来,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橡胶?
还真是。
“真是在天竺那发现的?”尹煊把刀子递了回去,又问了一句。
薛仁贵点点头:“是,天竺附近一个叫做迦摩缕波国的小国里,玄奘法师所着的大唐西域记里,也有关于这个国家的记载。”
尹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这还和他一位学材料的前女友有关。
曾经有一天,他和前女友在讨论,华夏这片土地因为地缘性问题,导致于过错了多少东西时。
前女友和他说过,其实这片大陆是有橡胶树存在的,一种名叫天竺榕的树。
在以前没有大规模引进橡胶树的时候,这种名为天竺榕的树,就是出产橡胶的主力,只不过风光几年,在大规模引进橡胶树之后,便销声匿迹,沦为了一种观赏植物。
之所以不再种植这种天竺榕的原因,尹煊记不大清楚前女友说了什么了。
不过…
他记得很清楚,这种天竺榕所产出来的天然橡胶,是制作硬质胶的主材料。
而所谓的硬质胶,就是用来制作一些,像是电线外的包皮、自行车上的外壳包装、或者是一些其他的绝缘材料。
是大唐现在正需要的好东西。
“大郎,这是橡胶吗?”薛仁贵看着尹煊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
尹煊点点头:“的确是。”
“这次你可立了大功。”
薛仁贵嘿嘿一笑:“那我便让天竺那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尹煊摇头打断:“天竺…天竺就算了,这个国家体量不小,没必要让他们来做这些东西。”
“这树不是迦摩缕波国么?你出使一趟,让他们举国种这种树就是了。”
“到时候,我们全收了。”
薛仁贵点头应了下来:“那我今日休整一天,便启程过去。”
尹煊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到一个月就是新春,过个年再去也不迟,何必这么着急。”
薛仁贵摇了摇头:“替大郎奔走是我的荣幸,不过是过年而已…以后又不缺时间。”
他搓了搓手,眼里都是期待。
其实,他并不是像武珝那样的工作狂,但…这是一个有可能打起仗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