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尹煊准备的面并不多。
他想要的是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享受。
做得多、赚得少、而且累.....
要不是为了推广早餐文化,他才懒得天天早起支摊子。
在此之前,要是买不到同福食肆的油条,这群客人们没有别的选择,但是现在有了,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他们买了其他家食肆出品的油条。
虽说颜值、口感都差了一些。
但还真的就是油条的那个味道。
凑凑合合也能吃。
至少比其他卖的早食要好不少。
怀贞坊,这个在大唐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坊市,在同福食肆的带动之下,终于悄然地在长安城里蔓延了开来。
西市一家茶楼里,几个读书人买完纸墨笔砚聚在一起,聊起了最近城中发生的事。
“你们听说了,武水县伯、清苑县男最近向一名肆厨赔礼道歉,还把自己儿子送到县衙,落了一个强盗罪的罪名?”一个读书人小心翼翼地把买来的纸放在桌子下,一边开口轻声说道。
“还有这种事?”
“那肆厨是什么来头,能让县伯都赔礼道歉?”
其他几个人顿时来了兴趣,竖起耳朵,打听起来。
“没有背景。”那人摇了摇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肆厨。”
说着他顿了一下。
“听平康坊的姑娘说,那好像是一个很好看的人,除了这点之外,就没什么特殊的了。”
一桌子人挑起眉毛,诧异地看着说话的这人。
没有特殊背景?
“那些勋贵能有那么好心?”一名读书人皱起眉头,满脸不解。欺男霸女的勋贵在大唐并不多见,毕竟刚刚开国,勋贵多是一些能人,他们的家族还没被腐化。
可要说.....如此“低三下四”,不像是那些勋贵能做出来的事。
另外一人脸色有些无奈:“谁说不是呢。”
“可偏偏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最先开口那人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这三人里有一位是马侍御,曾在常县伯从门客之职,他倒像是能做出来这种事的人。”
马周在他们读书人的圈子里,是一个极其有名气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榜样。
没有参加科举。
替常何写了几篇对奏,被陛下看重,步入朝堂,门下省任职,从此平步青云、前途光明。哪个读书人不想这样?
一直不曾开口的一人,揪着自己胡子,轻声问道:“你们说的是怀贞坊的同福食肆?”
最先开口那人点头:“对,就是那家。”
“你也听说过这件事?”
那人摇了摇头:“我倒是没听说过县伯道歉之事,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它的另外一件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明月楼你们应该知道吧?”
读书人们点点头。
明月楼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今年他们中有两位有人登科取录,烧尾宴都是在明月楼办的。
“这同福食肆前不久和明月楼来了一场厨艺比试。”那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觉得哪一方会胜?”
读书人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按常理而言,胜出的当然是明月楼,只是你既然这么说了,那胜出的就是那家同福食肆了?”一个人轻声开口,脑子转得飞快,捋出一个明确的逻辑出来。
那人点头:“对,最后获胜的就是同福食肆。”
“而且不是险胜,是大获全胜。”
“明月楼的那位大师傅现在都离开了明月楼,跑到同福食肆去做小工,想要同福食肆的那位肆厨收他做徒弟。”
一桌人瞪圆了眼,饶是有了一些铺垫,可这个结果还是让他们没想到。
究竟得输到什么程度......
让明月楼的大师傅都辞工,去同福食肆做小工。
据说,明月楼的那位大师傅曾被邀请去尚食局,做一名从八品的尚食定员,可因为明月楼的掌柜是他三叔,所以他最终没有入仕。
“比明月楼还好的厨艺?”一个人开口问道。
那人点点头:“去吃过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陈兄你没去吃过?”一个人发现盲点。
那人又点了点头:“怀贞坊太远了,我一个人不太想去。”
“而且那边的吃食不便宜,想要好好吃一顿,少说也要两三百文钱。”
说着,他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这一群人,笑着说道:“你们若是有这个意愿,不如我们结伴同行?”
他想去同福食肆很久了。
说远,那是假的。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穷,买书几贯、几贯的他不会眨一下眼,毕竟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一本书了。
可食物吃到肚子里去,那就只能顶半天,忍一忍能撑一天。
两百文、三百文就填饱一天的肚子,太奢侈了。
“听陈兄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些兴趣。”一个人眼里放光,“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位。”
“我也同去。”
就在这群人开始商议、讨论同福食肆的时候。
同福食肆里。
尹煊打开了尘封许久的葡萄酒罐,刚抛去蜡封,一股清新的酒香就铺面而来,带着一丝丝微弱的酸意。
把酒液过滤出来,是微微泛着青色的液体。
尹煊尝了一口,咂了咂嘴,味道还算不错,气息中虽然有些许酸味,可酒液里并没有酸味。
当然......这并不是完全体的白兰地,还需要一个蒸馏的步骤。
把那台尘封着的蒸馏机器取出来,点火、烧水。
反复蒸馏,把酒精提纯。
最终只剩下五斤纯澈的酒液,浓郁的酒香弥漫整个院子,甚至透过木门,飘到了大堂里去。
周小三眼巴巴地盯着木门,直到尹煊从后院里走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起身,迎了上去:“大郎是酿出新酒来了?”
自打去过一次平康坊后,周小三对尹煊的称呼就变了。
从“店家”到“大郎”,把自己交代得更清楚了一些。
尹煊点点头,笑眯眯地开口:“没错,新酒酿了出来。”
说着他顿了一下。
“新酒就叫它玉京秋,五十文一两,每人一天限购三两,要不要来试试?”尹煊报出名字和价格,笑眯眯地看着周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