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女、书童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的天!
这群小祖宗都做了什么!
她们忙上前,拉住这两个小男孩,生怕他们再伤着尹露露。
尹露露看着地上散乱的饭,有些委屈。
这都是自己哥哥早起给自己精心准备的,现在全都被这三个人给糟蹋了。
被拉住的那两个小男孩还在叫嚣着。
“我父亲是朝廷五品大官给事中,你敢打我兄弟,你个碎块儿!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打死她!”
“快点放开我,你们这群贱婢!”
那些侍女、书童可不敢放手,只是束缚这个小男孩的时候,多用了几分力气,这嘴巴太臭了。
反正不是自家小郎君,也不用对他太尊重。
一个区区五品的给事中,哪来的勇气如此叫唤。
先生很快赶来。
看着半屋子狼藉,还有那两个努力挣扎着,想要挣脱侍女束缚的小男孩,面色有些沉重。他这书院,最怕的就是这种事。
“怎么回事?”先生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侍女、书童们不敢回话。
小孩子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闹得他有些头疼。
尹露露抽泣几声,抹去眼角泪水,大声说道:“好啦好啦,你们说那么多,先生也听不明白,我来和先生说。”
一屋子孩子们顿时闭上了嘴。
先生慈爱地看着尹露露。
他很喜欢这个小女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代国公会举荐她来上学,可她毕竟是个平民。但身上见不到农户常常会有的那些糟心的缺点。
干干净净、聪明伶俐。
即便出身不好,可和满屋子勋贵的孩子待在一起,也见不到半点自卑。
身上也没勋贵们常常会有的那些糟心的缺点。
听话懂事、一点也不娇惯。
尹露露记着尹煊的话,如果别人挑衅自己,找自己的麻烦,等先生过来后,不要添油加醋、老老实实的把实情给说出来。
当然,这还有后半句话尹煊没同尹露露说的话。
如果先生偏心,帮衬对方的话,就把这事同哥哥说,哥哥会去解决那个先生的。
“他们过来想要抢我的饭吃。”
尹露露大声地说道。
“我说了我不给他们,他们就要抢我的饭,这是他们自己说的!他们要抢我饭的!”
“然后我提醒了他们三遍,不要抢我饭,抢饭是不好的,先生会生气的。”
“但他们还是要抢我的饭,那个人——”
尹露露伸手一指,落在躺在地上,抱着自己裆部痛声哭泣的小男孩身上,“他甚至想动手打我,然后我就反击了。”
“我把他打倒之后,确定他不能再打我,我就没再动手打他啦。”
先生皱起眉头,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侍女、书童。
他们这时才敢开口,连连点头。
“这位小娘子说得不假,的确是这样的。”
“小娘子的确是先警告了他们三遍。”
“那个人真的要动手打小娘子了,也亏是小娘子机敏......”
先生摆了摆手,他们顿时又闭上自己嘴巴。
“我明白了,你们几个...”先生抬手,点了几名侍女,“把屋子收拾一下,等会继续上课。”
然后,他又抬手,点了点扯住那两个小男孩的书童:“你们把他们俩,再来两人,把他抬走,送到他们的斋房去。”
所谓斋房,就是不同的班级。
书童们动了起来。
尹露露看着侍女把自己满地的吃食打扫干净,整个人就更委屈了。
等到下午,学塾放学。
尹露露被李英姿带着回同福食肆。
刚一到家,尹露露就扑到李丽质怀里大哭了起来。
尹煊把手里的菜交给高铁,坐在旁边,摸着尹露露的脑袋:“怎么了?”
尹露露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今天有人想抢我的吃食,中午哥哥给我做的饭全都浪费掉了。”
“谁欺负你的?”尹煊挑了挑眉毛,声音依旧温柔。
尹露露摇摇头:“不认识,是别斋的学生。”
尹煊没追问下去,而是转头看向李英姿。
这一路上尹露露就憋着哭呢,这时候让她好好哭一会就好了,情绪不能憋着,得发泄出来。
李英姿轻声细语,说了一些她从先生那、还有一路上尹露露说的其他的一些事。
三个十多岁的男孩,欺负尹露露这么一个小姑娘。
尹煊摇着头,轻轻笑了一声。
这三个孩子的身份,李英姿也从先生那打听了出来。
太中大夫、侍御史、给事中,都是朝廷中机要官员的儿子。
李英姿说完情况之后,歪着头看向尹煊:“正阳哥哥,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尹煊抬手敲了敲桌子,语气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毕竟是小孩子做出来这种事,也不应当太咄咄逼人。”
“让他们遵循礼节,好好地给露露道个歉,然后按着唐律,强盗该如何处罚、就该如何处罚。”
“倒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们。”
常出入县衙的李丽质惊讶地看着尹煊,她是很清楚“强盗罪”是一种什么样的罪名。
强盗罪是一种很严肃的罪名。
大唐对这种罪名更为看重,哪怕是勋贵抢了奴仆,只要罪名定下来,那勋贵也一样要遭受处罚。
那三个孩子的父亲虽是朝廷命官,可.....地位并不算很高。
最高的也不过是从四品的太中大夫,实权最大的,是那位五品的给事中。
他们不符合“八议”中的任何一项。
这三个孩子,哪怕没有得手,最轻也要监狱之中服刑两年,脸上也要留下耻辱的刺青。
“怎么,有问题吗?”尹煊瞥了李英姿一眼。
李英姿摇了摇头。
按照唐律办事,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只是...太不给那些官员面子了。
永兴坊。
马周在忙碌了一整天的公务之后,骑马回家,刚一进入宅邸,自家夫人就哭嚷着跑了过来。
“大郎,我们的孩子......”
马周心里咯噔一下,忙扶住自己夫人:“孩子怎么了?”
“好好的在学塾读书,就别人给废了啊!”马夫人哭得更凄厉起来。
废了?
怎么废的?
马周两三步走到自己儿子屋子,推门进去,绕过屏风,就看到自家儿子,一脸苍白地躺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