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有胜自知此去凶多吉少,此时听到这个声音,一度以为是自己的救星来了。
他正满怀期望地往人群里看,忽然就看见一个菜叶子朝自己迎面而来。
猝不及防,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紧接着,是一个稀烂的泥团。
曹有胜狼狈不堪,下意识地擦脸。
然而,越擦越脏,泥团在脸上擦成了一大片,粘腻在脸上。
曹有胜想回去洗把脸,又被管鹤拦住:“圣上口谕,不得耽误行程。请吧!”
于是,曹有胜被脱下官服,摘去官帽,推着上了囚车。
“大家伙儿瞧啊!我们的曹太守成了泥猴子呐!”
又是那个声音,曹有胜恼羞成怒,想喝斥,但来不及了。
他已经被禁卫锁进了囚车,双手被枷锁禁锢在囚车上,脖子也被卡得将将好,甚是难受,稍动一下,就有窒息的感觉
“瞧啊!曹太守脏得甚是狼狈,我们大家伙儿给曹太守洗洗如何?”
又是那个声音!
曹有胜忽然想起来什么,这声音不就是那个喊‘回家卖红薯’的声音吗?
然而,未等他来得及寻找那个声音,又被一块发霉咸菜砍中。
接下来,是泥巴、石子、烂叶、甚至是各种动物的粪便或是饭铺剩下的泔水。
负责押车的禁卫军躲了一下,才没被波及。
所有东西尽数准确地扔到了曹有胜身上。
曹有胜发丝脏乱,被泔水粘在脸颊,看着比街头的乞丐也好不到哪儿去。
“曹太守被召回京城卖红薯去喽!”
又是那个声音!
曹有胜已经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去寻找了。
他闻着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连连作呕,然而,一些烂东西并没放过他,源依旧源不断地砸在自己脸上,流进衣领中。
“出发!”管鹤上了马。
禁卫军押着囚车稳稳起步,曹有胜深深地呼了口气:终于出发了。
与此同时,常挽月正和司君澈坐在空间的传送门边,看着曹有胜的狼狈相。
心里甚是痛快。
司君澈眸底泛出一丝寒凉:“恶有恶报,作恶之人,都是躲不过的。”
“方远那小子,还真挺给力的。”常挽月对方远的做法,甚是满意。
“他虽然贪玩儿,但终归有一腔正义感。”司君澈若有所思。
“你很欣赏他?”
“算是吧!”司君澈不知道除了‘欣赏’,来表达对方远的感觉。
“那,瑶城的郝太守呢?”常挽月思索了半晌问道,“寒门学子,一路靠着自己坐上了瑶城太守的位置,想来,也是个有能力的吧?”
“确实有能力。”
“嗯?没了?”
常挽月以为他会对郝逸铭一番评价,未曾想就一句‘确实有能力’就结束了。
司君澈对于郝逸铭,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什么。
“现在还来得及吗?”司君澈忽然问道。
“什么来得及吗?”常挽月疑惑。
“这个传送门,不是可以看到宫里吗?”司君澈的声音有些低。
常挽月想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你是想,看看母妃?”
司君澈母妃容氏,也因为九王府被牵连,从正一品四妃之首的贵妃,被贬至正四品美人,迁居别宫,凄凉度日。
“可以吗?”
常挽月回过神,正好迎上了司君澈殷切的眼神。
这些日子,他一定也时时惦念着容美人的。
“当然可以,完全来得及。”常挽月把传送门的地点设置成了皇宫。
司君澈靠近的时候,被常挽月扯住了衣袖:“待会儿见到母妃,无论是什么情况,一定要冷静,交给我来处理。”
毕竟,被降位的娘娘,日子要苦些。
司君澈点头:“放心!”
常挽月启动传送门,只瞬间,便看到了容美人居住的北苑别宫。
北苑别宫凄凉,分配的宫女太监少,甚至有时人手不够,娘娘们会自己干活。
即便是晌午时分,阳光都不肯多眷顾北苑别宫。
容美人身着墨绿色朴素宫装,正在院子里守着可怜的阳光晒衣裳。
宫门‘吱呀’一声开了。
容美人头都没回:“粉黛回来了,今日是什么新鲜的菜品?”
“娘娘,今日午膳的份例,是青菜豆腐,还有素拌黄瓜和糙米饭……”
容美人微微一怔:今日午膳份例不对。
按规矩,美人位份的嫔妃,午膳该有一道带肉食的菜品和一份甜点。
自从儿子被流放,自己被贬,她便整日闷在宫里,不想再招惹谁,能忍便忍。
然而,抬头时,发现粉黛的脸颊不对劲。
粉黛偏过头,连忙往屋子里跑。
“站住!”
容美人见粉黛骤然停下脚步,便上前拽着她转过身。
脸上一道鲜红的巴掌印,格外明显。
容美人眉头一紧:“今日御膳房,是谁当值?”
粉黛低下头:“是御膳房总管周嬷嬷和其贴身侍女梅鸢。”
容美人轻叹:“没事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用冰块敷敷脸。”
安顿好了粉黛,容美人拿着食盒,便朝御膳房走去。
…………
此时,周嬷嬷和梅鸢正在御膳房中,吃着被她们克扣下来的笋尖炒肉。
“这娘娘的份例,就是跟咱们不一样。”周嬷嬷满脸横丝肉,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地起伏。
梅鸢试探地问:“周嬷嬷,我们就这么克扣了容美人的吃食,真的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儿子不过是个罪人,她还以为自己是高贵的贵妃吗?”周嬷嬷将菜品的肉丝几近全部席卷进肚。
梅鸢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万一,待会儿娘娘找过来……”
“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让她找好了!”周嬷嬷吃完菜,又开始吃枣泥糕。
可是,吃了几口,忽然发现味道不对,一股腥臭的味道。
“周嬷嬷,这枣泥糕的馅儿,好像……鸟屎!”梅鸢吃出了味道。
鸟……屎?!
周嬷嬷目瞪口呆,紧接着……
“呕!”
浓烈的恶心感从在胃里发作,周嬷嬷连连干呕,遂对着渣斗吐起来。
梅鸢也是同样的情况
此时,常挽月正守在传送门附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