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艺术家不爱自己的缪斯。
即使白梨不是艺术家,但方野一定是她的缪斯。
白梨很有耐心的花了二十多分钟,将这些天有趣的事情讲完,过程中即使有意控制,但眼神还是时不时落在男人的侧颜上,那里悬着一枚很低调的耳钉,为他的气质增添了一丝性感的氛围。
他好像在看什么东西,表情认真且凌厉。
白梨有一瞬间的恍惚。
等反应过来后,方野那双眼睛已经在注视着她了,比起刚刚,眼底多了几分温和。
“发什么呆,是不是困了?”
“不困。”白梨赶紧抿唇摇头,摒弃掉内心的花痴欲,因为不想这么早挂视频,自然而然的她想到了另一个话题:“哥哥,北城是什么样的地方?”
即将要奔赴北城,去念大学,跟方野念同一所大学。
她好奇的不行。
也曾在网上搜索过这一座城市的信息,得到的答案模糊不清。
有人说这个城市很冷漠,虽然外在繁华又美丽,但内里侵吞了无数外乡人的梦想。
有人说这个城市虽然不是首都,却是个机会比首都多的超一线城市,拥有绝对的自由。
网友的热评下。
有关于北城的标签永远是“孤独”与“成功”
这种模棱两可的陌生,会放大人内心的恐惧感。
但白梨怎么都产生不出排斥的情绪,因为……方野在那里。
“北城。”方野停顿一秒,感知到了少女的忐忑心境,很温柔的回答:“是个梧桐树很多的城市,有很多适合你画的风景,有很多古建筑,别怕。”
今晚的夜里全是繁星,晚风沦陷在少女的眼里。
不知道是不是白梨的错觉,她从中听出了安慰,便开始想象拥有梧桐树的长街,还有站在梧桐树下的方野。
闷热的温度四处发散,烤的人止不住的脸红。
白梨学着他的样子托着下巴,笑着点头:“嗯,我不怕。”
……
说要去北城。
然而离开陵江之前,白梨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第一件事就是先找了北城的快递站点,将方野曾经给她买的新衣服全都寄过去。
这批衣服里有大半都是崭新的,她还没来得及穿,就经常被各个快递员运送各地。
八月下旬,她拿到了一整月的工资,酒屋老板人好,因为她经常帮忙招揽游客生意,多给她结了一千块钱,一共是六千元整。
交到白梨手上时,他笑着说:“你要好好学习,未来有空了,多回陵江看看。”
白梨接过工资,这是她第二次在现实中,凭借双手挣钱,这里的人格外的善意,白梨也心怀感激。
“谢谢张哥,我会常常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这钱,在路过商场的时候,偶然看见一条又长又厚的围巾,就走不动道了。
北城不是南方城市,十二月就会飘雪。
她花了五百元买下那条围巾,准备天冷的时候送给方野。
离开陵江的最后一个夜晚,天空累积了许久的乌云,转眼又下起暴雨,白梨所住的房间窗户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直拉不上,雨水混杂着冷风不断往房间里飘。
她只能咬着牙,把花盆和被子盖好都搬到客厅去,床却早被雨水打湿,地上也是水迹斑驳。
雨越来越大。
这间房今晚是没法住了。
白梨赤着脚站在雨中,只能拿出手机,给方野发消息。
【白梨:哥哥,我今晚能不能住你的房间?】
她担忧了很久,因为按照方野忙碌的习惯,应该要很久才能回复。
她又不好直接住进去,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方野不希望别人看见的东西。
但很快,回复的消息就来了。
【方野:可以,你的房间怎么了?】
白梨退后两步走到门边,将整个房间风雨飘摇的惨状拍摄下来,再发到聊天框里。
【白梨:窗户坏了合不上,我现在好像热带雨林里的猴子。】
这个形容很不雅观,却很贴切。
尤其是搭配上抢救花盆时被雨打湿的几缕头发,反光玻璃倒映中的她又狼狈又好笑。
方野回复的更快了,【明天我让公寓的人来处理,你……小猴去我房间睡,别感冒了。】
这调侃的很刻意让人无法忽略。
白梨红着脸回了个【好的。】
但她也没有真的不管。
女孩子的心思细腻,舍不得雨水毁坏大床,更害怕因为这事,房东让方野赔钱,便找来了一张快递盒里的大张防震塑料布,用纸巾仔细擦干净了,一点点铺开在床上。
确认雨水不会渗透后,才转身出去,绕过客厅,打开方野的房间。
眼前是一片白色,方野住过的地方总是很干净,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
闻着空气中还残存的木质香调味。
白梨忽然有一种偷偷闯入他人世界的紧张感,
走到淋浴间洗了个澡,毛巾裹着湿发,小心翼翼的躺到了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却又忍不住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是方野睡过的房间,那股好闻的香味就是从被单上传来的。
夜晚降临的很彻底,天边呈现着诡异的橘红色,床很靠近落地窗,白梨一伸手就能碰到冰凉的玻璃。
她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抬手轻轻在上面画了一个q版的画像,又因为不太符合方野的气质而擦掉。
然后,轻轻在上面写了一个“野”字。
过完今年,她就十八了。
要有条不紊的成为一个大人。
也具备了世俗标准下,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资格。
可为什么……她喜欢的人,却还是离她那么遥远。
这一晚的窗外电闪雷鸣,风透过每一寸门缝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白梨睡得不安稳。
许是明天要去一个更为陌生的地方,她心理压力重,噩梦频频发生。
那个梦境像电影一般在白梨眼前播放,可第二天的时候,白梨却什么都不记得,眼角不断留着热泪。
她坐起身子捂着自己的胸口。
虽然记不清是什么样的梦,但那种弥留下来的遗憾情绪,却像是融入骨头一般。
她想。
有机会该去寺庙里拜拜。
或者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样的梦境实在过于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