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婆一看邢昊东高大冷峻,先是缩了缩脖子,打算道歉。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腰杆子突然就硬了起来。
“哎哟,我老婆子眼睛不好使,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也是,年纪轻轻走这么慢,腿脚还没我好呢!”
听她这口气,显然不是真心道歉的。
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但自从得知姜明心怀可孕,邢昊东就时刻紧张得跟只警犬似的,注意着周围的人,生怕她不小心会受到伤害。
因而感受到这老太婆的敷衍的态度,顿时就怒了。
他把姜明心拦在身后,冷冷地瞥了她几眼:“您既然年纪大了,就应该慢着点,万一不小心摔倒了,我们这年纪轻轻的可担待不起。”
“嘿,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不就是撞了你媳妇你一下嘛,她又没有怎么样,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太婆横眉倒竖,这番话说的,倒像是邢昊东不讲理了。
“我媳妇刚怀了孩子,如果刚刚被你撞到了,出点什么事,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邢昊东把脸一沉,瞬间散发出的气场,把对方吓了一跳。
但老太婆仿佛有所依仗,有恃无恐地撇了撇嘴:“我轻轻撞一下她就能出事,你媳妇儿也太金贵了!这么金贵的人儿就该在家好好供着,跑出来干什么呢?”
“你!”邢昊东被这个老虔婆给气着了,还想还嘴,把姜明心扯了一把。
“老公,算了,人家婆婆眼睛不好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瞎了,多可怜呐,我们就不要计较了。”
他们堵在这里会拦住后面的客人,姜明心随口阴阳了这么一句,就准备让开了。
哪知道这老太婆比她想象的还要嚣张,张口就朝她啐了口痰:“什么玩意,你知道这大酒楼是谁家的吗?我儿子的,你得罪了我还想在这儿吃饭?赶紧滚!”
邢昊东拽着姜明心往旁边一闪,眼瞅着一口浓痰擦身而过,落在脚下,别提多恶心了。
“你刚说这酒楼是谁的?”
老太婆以为他们怕了,继续叫嚷:“我儿子李汉的!瞧你们人模狗样的,却不知道尊重老人,还不快走,难道要让我儿子出来赶你们吗?”
姜明心瞬时冷了脸,“你是红姐的婆婆。”
“哟,你还知道我儿媳妇呢!那个没用的女人,嫁进我家几年了都生不出一颗蛋,还把持着酒楼不让我侄子、外甥进来工作,我这次过来,就是让李汉跟她离婚的!”
说完这话,仰起头走进酒店,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好像酒楼真是他们家的产业。
邢昊东回头看了看姜明心,“没事吧,被吓着了?”
姜明心轻轻勾唇:“就这点阵仗,我怎么可能被吓着。走吧,去找红姐!要是李汉真敢做出对不起红姐的事情,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两人沿着台阶上去,用前台的座机给红姐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撇开婆婆,她很快就下来了。
姜明心握住她的手,细细地瞧了瞧,“还好,脸上没有巴掌印,你要是被那个老不死的打了,那可真是丢我的人!”
红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后苦笑:“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在门口撞见了,骄纵跋扈的老东西!你婆婆不是一直在老家不管李汉么,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还嚷嚷着说让李汉跟你离婚?”姜明心直截了当地问。
“本来你的家事我是不该过问的,但鸿盛大酒楼是我的产业,要改换姓李,我可不答应!”
红姐面露错愕:“这话是谁说的?难不成……是我婆婆?”
“可不是么,刚才有很多客人都听到了。不是我说,刚才她的所作所为就很败坏鸿盛的名声。”邢昊东插了句嘴。
红姐羞愧难当,两手攥紧了拳头。
“我本以为她只是介意我和汉哥没孩子,所以才借题发挥,想要用离婚来威胁我就范。没想到她背地里竟然敢这么说,呵……这摆明了是盯上了酒楼,打算过河拆桥,让我净身出户啊。”
姜明心面色冷冽,“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汉哥对这件事又是个什么态度?”
“他从小在家不受重视,三个儿子,属他活干的最多,挨骂挨的最凶!就这样,他还指望婆婆和公公能瞧得起他,劝我不要告诉他们这酒楼是你的,给他做做脸,让他在亲戚朋友门前扬眉吐气一回。”
“之前那几次我看在夫妻情分上忍了,但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晚回去我就跟他谈判!”
“他要还护着他妈,我就跟他离婚!”
姜明心望着她通红的眼,心中唏嘘不已。
李汉看着挺老实的,对红姐也好,没想到如今日子过好了,婚姻反而出现了危机。
说到底,男人只希望女人和他共患难,却容不得女人比自己更优秀。
红姐这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好,眼界也越来越宽,他却还止步不前,守着老思想过日子,哪怕现在两人不分,以后也分定了。
“好,我支持你的决定。今天发生的误会,必须要让李汉澄清清楚,如果你办不到,我会亲自出手。”
说完,姜明心起身,挽着邢昊东离开。
红姐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
她回到办公室,正打算与婆婆摊牌,李汉心急火燎地从楼下跑了上来。
“阿红,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来了,我这就带她走!”
他率先走进房门,拽起他妈就往门外推。
“你怕她做什么?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凭什么对她这么好!照我说,你如今也是大老板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咱们隔壁村的秀兰多好,刚满二十,在市里护校读书,脾气柔和,对长辈还特别孝顺,比这个丑八怪强多了!”
李汉慌忙捂住她妈的嘴,压低了嗓音道:“妈你快别说了,咱们回去说行吗?”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的?”红姐干脆把房门打开,让外头所有人都能听见他们说的话,“你嫌日子过得太舒坦,可以。你想要跟我离婚,也可以!”
“但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这栋酒楼是怎么来的,我们是怎么在深市发家的,你敢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句真话!”
李汉瞬间面露尴尬,小心翼翼地扯了下她的袖子:“阿红,你也知道我妈就是个农村妇女,什么也不懂,她那些话是无心的……”
“什么都不懂?我看她懂得很!知道逼我们离婚,知道给你物色黄花大闺女,更知道散布谣言,用流言蜚语打压我!”
“我离开神都去京市参加明心婚礼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红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一忍再忍,到今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李汉见她动了真火,急忙劝说:“不是的,你误会了,我虽然见过秀兰,但没想要跟你离婚,生不生孩子也没有关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此话一出,她妈指着红姐的鼻子就骂:“你这个丑八怪,到底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对你这么心思塌地的?我不管——你们要是不离婚,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罢,朝着红姐背后的立柱冲了过来。
她算计得好好的,以为红姐肯定会拦她,所以用了七八分力道,哪知道红姐手都没伸,抬脚往边上一闪,直接躲开了。
老太婆咚一下撞在柱子上,额头上瞬间就起了个大包,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你看到了吧?她巴不得我去死!”
红姐环抱起胳膊,冷笑着抬起眼,“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