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心失眠半宿。
装疯试探,她心里其实也很不好过。
火灾之前,她觉得能和邢昊东成为伙伴、朋友、兄妹甚至是炮友。
火灾之后,她心中隐隐地产生了一些动摇。
一方面想知道邢昊东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一方面又担心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因而故意在他面前小疯了一场。
现在的她,有种骑虎难下的郁闷,又有点进退维谷的心虚。
既不想斩断这段关系,也不希望邢昊东对她情根深种。
这是给邢昊东敲响的警钟,也是给她自己的提醒。
经过这一遭,他应该会自觉与她保持距离了吧。
然而让姜明心没想到的是,罗马吉普再次出现在了校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
望着一身牛仔服,帅出了新高度的邢昊东,姜明心她足足愣了两秒,心情极为复杂。
撇开别的不说,邢昊东对她的眼睛真的太友好了。
“昨天我走得太匆忙了,有些话还没来得及对你说……”他忽然上前一步,对姜明心伸出了手。
姜明心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
话音未落,邢昊东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背包的肩带,“方向反了。走吧,我刚在菜市场买了些日用品,红姐和汉哥应该用得上,我们一起给他们送过去。”
姜明心找不到理由反对。
等上了他的车,她才微微蹙眉,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
邢昊东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难道她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
“对了,你刚转学过来,和同学相处得还好吗?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
“挺好的,同学和老师都非常的好相处,你看那边,是不是好几个同学在看我?”姜明心指了指窗外。
汪觉和几个男生站在一起,正阴测测地盯着她。
今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为了整治姜明心,在她的板凳和书桌上都涂了强力胶水,哪知道这种小把戏被姜明心一眼看穿了,直接把他的书抢过去铺在了书桌和椅子上。
汪觉气得七窍生烟,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只能暗戳戳地盯着她,期望能瞪出来一个洞。
“那男生什么眼神?”
邢昊东的表情瞬间冷峻,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直射过去,犹如一把凌厉而带有杀气的剑,把汪兵哐哐劈成好几片。
汪兵冷汗如瀑,赶紧拽起同伴跑了。
姜明心“噗”地笑出了声,“哎呀,你别吓他嘛。就是个龇牙咧嘴的小老鼠,逗起来很好玩的。”
邢昊东不可思议地睥睨她,抿了抿嘴,似乎在思考措辞。
姜明心等了半晌,等来了一句:“不许逗。”
“什么?”姜明忍不住心嘴角上扬,眸子里划过一丝兴味,“为什么不许逗?嗯……警察叔叔?”
邢昊东无奈又无语,思索半晌,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苦笑着摇头。
把日用品给红姐他们送过去,他载着姜明心去吃灌汤小笼包。
“这家店的老板是开封人,皮薄馅大,提起来像灯笼,放下去像菊花,先开窗再喝汤,一口香。”
邢昊东要了一大笼,和姜明心分着吃。
两人已经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等吃饱了,再回到车上谈正事。
“你说的那个办法肯定不成,我想了一个,你听听是不是可行。”
姜明心托腮靠在窗边,“好,你说吧。”
邢昊东的声音十分清朗:“周竞的所作所为,这两天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正如你所说,周竞单方面地想要霸占周素云,因为没有得逞,怀恨在心,不仅请混混散布谣言败坏她的名声,还花钱雇佣地痞流氓去纵火。”
“这件事其实有不少知情人,但他们都碍于周家的势力,不敢说实话。要想说服这些人出来作证,就必须让他们知道,周家不可能一手遮天。所以,我决定先收集周竞和周奎的犯罪证据,釜底抽薪,一击即中!但要拿到这些证据,有个虎穴必须得闯一闯。”
姜明心不知不觉偏过了头来,“虎穴?什么地方?”
邢昊东掏出一张宣传单递给她,“飞煌歌舞厅。”
“酒池肉林,灯红酒绿,这地方一看就不正经,还仅限会员?莫不是周奎和盗墓团伙接头还有销赃的地方吧。”
姜明心大胆猜测,直击要点。
“我就说你有搞刑侦的天赋,就是这么个地方。”邢昊东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
“我们的人调查到,周奎有时候会在那里举办地下拍卖会,当场拍卖出土文物。购买这些文物的,不仅有国人,还有不少外国的古董商。”
姜明心轻轻勾唇:“我明白了,你想带我进去鉴定文物的真假?可是又怕我去了会吃亏,所以犹豫不决是不是?”
邢昊东苦笑着摇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有透视眼,我好歹也算是身经百战,怎么到了你这儿,却像是被看穿了似的?”
“哪里哪里,我可没这种本事!”姜明心不经意间地被这句话给取悦到了,“你不是说,只要有你在,我永远不需要再出卖色相?那还怕什么,去呗!”
邢昊东以为她至少要考虑几天,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歌舞厅鱼龙混杂,我打算伪装成香江富商,需要你……假扮成我的夫人。到时候你要穿得时髦一点,暴露一点,可以接受吗?”
姜明心面露惊讶,靠近了他一点,“多暴露?你知道我身上有伤的,有些地方露不了。”
邢昊东垂眸,从储物箱里一本画册递给她,“你挑一件能穿的,回头我找裁缝去做。”
姜明心好奇地翻开画册,抿嘴失笑:“哎哟,这不是香江的八卦杂志嘛。”
“八卦杂志?你说得不对吧,这上面可没有什么风水大师。”
“不是阴阳五行,我说的八卦,指的那些明星的风流韵事……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邢昊东颇有些不服气,“你告诉我,我不就懂了?”
姜明心点了个邱淑贞的V字领长款礼服,“就这个吧,外面套件小披肩,刚好能遮住我胳膊上的伤疤。”
邢昊东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是你说要露一点的?”
“不是,这领口开得也太大了!”
以邢昊东的传统思想,着实是接受不了,“要不让裁缝改成圆领的吧。”
“改成那样就不好看啦,顶多把长度缩短一点,到这儿。”姜明心用指甲盖在锁骨那儿划了条线,“就是要跟我平时的模样有反差,才不容易让人认出来,不然我真就是去找死了。”
邢昊东对于这点倒是很认同:“放心吧,到时候伪装专家会给我们化妆,周奎兄弟肯定认不出来。”
“对了,那个姓童的有夫之妇,你查到了吗?”姜明心问。
邢昊东摇头:“还没有,周竞最近在养伤,没有和哪个女人私下来往。”
姜明心眼珠子一转,眼底里划过一丝狡黠。
“那咱们就敲山震虎,找几个人去医院散布流言,就说有个病人跟有夫之妇偷情,被对方的丈夫抓了个正着,放狗咬了屁股……你猜,周竞会有什么反应?”
邢昊东颇有些无奈地望着她。
“喂,你可别告诉我,对于这种小人还要讲道德吧?为了破案,用点手段怎么了?”姜明心冲他挑了挑眉。
邢昊东向来严正端方,不屑于用这种法子,但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
“好,那我们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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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周奎重重地给了周竞一巴掌。
“蠢货,都说了我来处理,你急什么?现在好了,邢昊东不仅亲自调查面馆失火案,还把三年前周素云的案子给翻了出来!万一那几个家伙把你给供出来了怎么办?”
周竞目光阴鸷地捂着脸:“哥你放心,他们不敢的。实在不行,找个替罪羊,大不了多花几个钱。”
“说得轻巧,你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吗?没伤到姜明心一根毫毛,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我二叔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还有医院最近里莫名其妙传起来的流言,和有夫之妇有染,还被狗咬,这说的不就是你?”
“那现在怎么办?”周竞心里不服气,但在周奎面前也只能憋着。
周奎思索良久,眼睛里迸发出一抹阴狠,“只能让那家伙给你背锅了,本来我还打算留着他背刺邢昊东的,要不是因为你……”
说完,他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人大惊失色,一拳头砸在窗户上鲜血淋漓。
悔恨的洪水顷刻间将他淹没,但他能怎么办呢,从他上了周家的贼船起,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