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芙叹了口气,将药汤放在一旁,便起身离开了。
这是一个架空的封建古代,所处的国度叫东临国,可先皇荒淫无道,底下权臣祸乱朝廷,各地方镇蠢蠢欲动,
为了稳固帝位,安适享乐,将政事也都一心交给宦官处理,却被宦官一手掌权。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原本是一名十八岁刚高考结束的准大学生,拿到985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却在去往工地给妈妈报喜讯的路上出了车祸,穿成了一名被遗弃的三岁孩童。
只是赶巧,遇上了心地善良的将军夫人,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初露锋芒的小将军罢了,
这些年,是她通过现世的知识,一点点帮助他们成为了现在赫赫威名的镇北侯将军。
她知道,在这样皇权制度下,人人都想往高处爬,不然连自己的命都没法掌控,
她也曾想着,靠自己现世的才华在这个世界创出一片天地,
可是,太难了,在这个荒淫无道的国度,在这个宦官掌权的世道,越是出色的人,越容易夭折。
她处处避锋芒,拒外交,却还是因为太子殿下的一句戏言,被镇北侯府赶了出来。
“宁心安藐视皇权,但念她迷途知返,苟留性命,特将其驱赶出将军府……”
她到底要得到什么,才能在这个朝代活下去……
三日如飞箭急矢,
她的伤口已经重新结痂,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宁心安畏畏缩缩来到了一处院子。
书房的大门此时却大开着,她躲在门后,瘦小的身躯便被隐藏在门外,
脸上的伤还未好,她便一直缠着纱布,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往内瞧去。
“进来。”
屋内传来低沉森冷的男声,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命令,让人不寒而栗,
令她浑身一震,如坠冰窟,她惊措地从门后走出,踏入了这书房之中。
扑通一声,宁心安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多谢九千岁救命之恩。”宁心安声音颤抖,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瘦小的身躯直直跪在地上,看起来单薄无助。
“可想好了?”周元景眉毛轻挑,青金色的眼瞳仍在看着桌上的奏折。
跪在地上的女孩儿,脸被包裹得严实,低垂着头回答他。
“是。”
“本座的救命之恩,可不是那么好还的。”周元景鹰隼般的眼神射向她,像是要把人看穿。
明明才二十二岁,却已有如老者般犀利洞穿的眼神,让人遍体生寒。
“只要能活命,作牛作马,任凭千岁差遣。”宁心安说着,头扣在了地上,双手交叠于身前。
小心翼翼活了这么多年,她不该就这么死去,不该因为那等无厘头的缘由死去,不该那般凄惨的死去。
“呵,镇北侯府宁心安,千金之躯,这般、能屈能伸?”周元景的嗓音发出淡淡的冷哼,语气里有些嘲讽。
“千岁……镇北侯府没有宁心安,千岁府,也没有千金之躯,
我这条命,千岁要我生,我便生,千岁要我死,我便死。”
宁心安说这话时,眼中已经溢满了泪,可她不敢抬起头,泪珠已不管不顾,直直地从眼眶中冲出,任性地砸落在地上。
“那便如你所愿。”周元景看到了她强烈的求生欲望,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为难她。
反正他有的是这个精力,若是她适应不了,大不了让她去死一死便是了。
听到他的话,宁心安抑制不住抬起头看向他,只是,对上那双青金色的瑞凤眼的一瞬间,她的心头狠狠一颤。
五年时光一晃而过,屋外柳絮飞扬,如鹅毛大雪般唯美。
“千岁,这是他们上奏的全部奏折,您过目。”
周元景披着一头白发,懒散地倚在案桌前,借着烛光翻看里面的内容,外面已近黄昏。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里面的人才传来一句话。
“去把李大人请过来。”周元景看着奏折的内容冷笑一声。
“是。”侍从匆匆离去。
未多时,一身便服的中年男子被押了进来,想来是还在家里好好坐着,便被人强硬带到了这里。
“你们放开我,我可是朝廷命臣,你们岂能像对待一个犯人一样对我!放开!”
“你们这些狗奴才简直目无王法!胆大包天!”
李存忠一直在喋喋不休地骂着,直到被押进了屋里,他再不敢说一句话,他也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周元景啊。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活命,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惜,已经晚了。
李存忠跪在地上的身躯瑟瑟发抖,毫不掩饰他内心的恐惧。
“叩叩。”
“千岁。”
门被缓缓打开,一股寒气涌向屋内,瞬间将温度降低了几个度,白色衣裙的女子手里端着一个热水盆缓步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将热水盆放在面盆架上后,便默不作声地退到周元景的身旁,眼神淡漠地扫过了地上跪着的男子。
“听说你对本座很是不满?说说看,还有哪里不满,本座一起改了。”
周元景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手指像是无力地垂放着。
他一身白色锦衣,身形慵懒,腿屈了起来,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翻阅着奏折,他一头披散的银发根根分明,丝丝散落,
狭长的青金色瑞凤眼漫不经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声音带着几分威胁和嘲讽。
“九千岁饶命!九千岁饶命!”李存忠脑袋不停地嗑着,乞求面前的人能够饶他一命。
周元景起身,他身形纤长,双手负在身后,白色衣袍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曳,
那双穿着黑色锦靴的脚在李存忠的跟前停下,右脚似不小心地碾在他的手指上,可却在上面狠狠地碾了一番。
忍着手上的疼痛,他的头磕得更厉害了。
“请千岁大人饶命,千岁大人饶命啊!”
尽管额头已经红肿了一片,手上的疼痛也不在乎,他的动作却只会越来越快。
周元景缓缓蹲下身来,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视着自己。
“说不出来?听说外面对本座的谣言颇多,有一半都是出自李侍郎之手吧?”
“千、千岁,绝对没有的事……啊!啊啊啊啊……”他的下巴突然被卸下,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但已完全听不清了。
宁心安将匕首递了上去,周元景直接快刀闪过,李存忠的舌头便被利落地割了下来。
他并没有给李存忠解释的机会,他也不爱听。
房间里瞬间充满了血腥味,周元景的双手沾染上了一丝血液,衣服上也被殃及了一小块,可是他并不在乎。
“小小惩戒罢了,丢去司门,让他们处置。”周元景表情无波无澜,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书房被利落收拾干净。
周元景重新坐定,她跪坐在地上将桌面腾出位置,奏折被摆放整齐后,将那盆还温着的水放在上面,
她用手试了试水温,执起周元景的一只手放在水盆里,大掌躺在她瘦小的手心里,
她的手指穿梭过他的指缝,细细地擦拭着洗净,为他擦干后又换另一只手继续摩挲,神情尽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