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闭着眼。
蔡加岩眼角有泪。
她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牧余这束光是什么时候照进心里的。
他好像突然出现,真就像光一样。
但如果光会突然出现,也就意味着可能突然消失。
万一哪天他真的像光一样,像突然出现那样的突然消失,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地流,胸口很难受,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一样,呼吸都变得困难。
终于她拉起被子捂住脸,无声地抽泣起来……
上次哭得这么伤心是什么时候?
对了,是妈妈离开的时候,那时候天天晚上都是这样。
当意识到珍贵东西真要离开的时候,才会那么难过。
难过到连哭都发不出声音,脖子像梗着一块石头,连呼吸都困难。
我真的会失去他吗?
哭得一抽一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睡着了。
“我走了。”牧余披上外衣,没有一丝丝犹豫。
“等一下,不要走。”她追了出去,抓住他的手。
牧余站在门外,她站在门内。
“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她哭着,求牧余。
“我累了,追你这么久,你没有任何回应。”牧余甩开她的手。
“不是的,不是的。”她厚着脸重新牵起他的手,哭诉着。
她现在什么都不管,只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但这时她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
她焦急地看着牧余的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终于,蔡加岩主动扑到他怀里抱着他,把他的手拉到腰间环住,让他也抱住自己。
抬头去亲吻他。
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去意决然,一直以来的不回应让他伤透了心。
蔡加岩焦急地哭着,用她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去尽力表达。
牵手,拥抱,亲吻。
他忽的把她推开,冷冷的眼神让她如坠冰窟。
晚了,现在表达,晚了。
留下一句‘轻浮的女人’后,便转身离开。
她孤零零地站在屋内,哭得不能自已。
房门嘭的关上,带走了最后一缕光,黑暗瞬间将她吞没。
滴滴滴——滴滴滴。
七点钟的闹铃响起,蔡加岩睁开眼。
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是梦啊——
愣了好久才起床,正要起床,蔡加岩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有些脸红。
为什么做这样的梦还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啊?
真不要脸。
暗骂自己一句。
赶紧把内衣裤换下来拿去洗,一会他要来了……
……
周日,地铁人明显少了,但并不空。
没有什么东西要提,还有空位坐,最关键是没有那么多负能量的心声。
牧余从地铁口出来,心情颇为轻松,手甩手甩地走在道边。
二周目的心理作祟,去别人家吃饭,不带点什么东西去总感觉有些失礼。
想起蔡加岩那边没有什么喝的,路过零售店时,他去提了一板酸奶。
牧余记得她很爱喝。
以前两人同居时候也是这样,虽然生活不富裕,但是平时下班回家,总会带点对方喜欢的小玩意。
上楼时,又碰到了那位自称画画的大学生,两人点头示意错身而过。
【他又带东西来看他女朋友,这弟弟人不错诶。】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爱我的人。】
牧余在心里为她加油,祝她早日找到那个人。
脚下不停,他知道,他爱的和爱他的那个人正在等他吃早点。
年轻就是好,一口气上五楼一点都不累。
“笃笃笃。”
等了一会,门咕——的打开。
“你来啦。”
蔡加岩把门打开,让他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今天的她换了身衣服,白色长袖衬衫打底,小V领的赫本风黑色背带连衣裙很显腰身。
“这么看着我干嘛?”
蔡加岩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今天真漂亮。”牧余夸了一句,然后把酸奶递给她,“给你买了点酸奶。”
“你又带东西来。”蔡加岩红着脸,接过东西拿到厨房放小冰箱,语气带着一丢丢责怪。
她不想让他花钱,知道他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你洗头发啦?”
背后响起牧余的声音,蔡加岩被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进厨房的,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对,对啊。”
“你今天超级香。”牧余也不掩饰,当着她的面抽动两下鼻子,嬉皮笑脸道。
“洗、洗发水啦。”
蔡加岩感觉有些怪怪的,有点害羞,转身对着厨台忙碌起来。
“那我煮面条了,像昨天一样吗?”
“恩。”牧余点点头,“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出去等一等,马上就好。”
“行。”
蔡加岩嘴角含笑,面颊也粉粉的。
牧余转到阳台,虽然这里是五楼,但视野一点都不好,临近有几栋更高的新楼,把视野都挡住了。
没什么好看的。
侧耳听了听厨房里传来的心声。
这小妮子的小情绪还是很容易满足的,夸几句就开心成这样子。
在阳台吹了一会风,早上的风很清爽。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转身回房间,这时一滴冷水刺入后颈,被冰一激灵。
牧余侧身躲开,抬头看。
晾晒着昨天那套衣服和内衣裤。
内衣裤应该是今早才洗的,还会滴水。
哪有大早上洗内衣的?
别说,她的内衣风格一点都没变化。
和未来记忆里一样,一直是蓝色的,尺码的话没记错是36b。
“煮,煮好啦。”
蔡加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她抿着嘴。
眼睛转来转去,看向牧余,然后移到内衣,再移到牧余,手指捻着裙侧。
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牧余一直在盯着她的内衣裤看。
羞死了,还是今早刚洗的。
这人怎么这样啊?
“咳,那啥。”牧余收回视线,本来想解释一下的,但还是选择若无其事地回到客厅,“煮的还挺快哈。”
气氛有些尴尬。
两人都默不作声地吃着面。
“你……还挺喜欢蓝色的。”
“还说!”蔡加岩蹙着可爱的眉头,红着脸凶了他一下。
牧余继续埋头吃面,本想着聊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结果好像更尴尬了。
早餐过后,牧余帮着洗碗。
然后一起在小桌板上写作业,两人都默契地忘记了之前的小尴尬。
做了会作业,香香的蔡加岩很容易让人分心,牧余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恩?
“你手怎么了?”
“恩?”蔡加岩看向牧余,然后默不作声地蜷起手指藏到小桌板下,装傻道。
“什么?”
“我说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啊。”她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
“拿出来我看看。”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犹豫了一会才缓缓把手拿出来。
牧余把她手拉过来,检查一下手背,然后翻过来抻开她的手掌。
食指上划了一道不短的口子,有些发红。
“怎么弄的?”牧余语气有些严肃。
她缩着肩膀,有些怕怕的小声道:“……昨晚瓶子打碎不小心。”
牧余叹了口气,“有创可贴吗?”
“有一个,之前药店有送。”
“哪?”
她低着头,小手指了指床头旁边的小柜子。
牧余起身去拿。
由于没有酒精棉签之类的东西,只能用纸稍微给她擦一下。
蔡加岩伸着手,任由牧余摆布。
她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少年。
他好像有些生气,一脸严肃地给她贴创可贴。
“真是的,还以为你没有,有就用起来啊,自己不知道疼啊?”
牧余给她贴好,坐回自己的凳子继续没好气道。
“受伤了就好好处理,藏什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对不起。”蔡加岩向牧余道歉,希望他别生气了。
“疼的是你,又不是我,和我道歉做什么?”牧余有些好笑,“下次别这样了。”
“恩。”
蔡加岩低着头,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创可贴。
这也是她以前养成的习惯了。
那时妈妈住院,她自己做菜送饭。
本身就不是一个很灵巧的孩子,经常被烫伤和切伤,贴创可贴肯定会被妈妈发现,她肯定不让做了。
而且被发现的话,肯定会担心啊,所以她就习惯缩着手藏起伤口,只露出手背就好。
本以为伤口嘛,一直藏着就好了。
可是,看不到的伤口也是伤口啊。
直到今天,才被一个光一样的少年贴上了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