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皇陵,位于京城东南五十里的朝阳山山腰,依山傍水,风水极佳。
埋葬了大周十几代皇族,已经修缮得相当宏伟。
而且有五千守陵军常年驻守,守卫皇陵安全。
今天是萧仲勋下葬时的日子,平德帝亲临,更应该是戒备森严。
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喧哗,破坏下葬的庄严气氛,想到这里,萧寒心中不悦。
“发生了什么事,何人喧哗?”
萧寒坐在车内,皱着眉头询问车外随行的吴来。
“回王爷,是废后吕氏拦住了圣驾!”
吴来刚从前面回来,已经明白了原委,恭敬地回道。
“该死,竟然阻挡我父王下葬,本王这就去将她赶走!”
萧寒咒骂一声,就要下车,将吕皇后,不,现在已经是废后吕紫仟赶走。
“大五哥哥,今天是伯父下葬,入土为安的好日子,不要冲动。
现在时辰还早,不会耽误下葬的吉时,我们等一下没有关系。”
同车的九宝将萧寒的衣袖拉住,阻止他下车。
九宝是这么想的,吕紫仟就算现在被废,那也是曾经的中宫皇后,一国之母。
当初平德帝为保皇族颜面,并未将她和太子萧宁的罪名公布天下。
只是以皇后无德含糊带过,以祈福的名义,将吕紫仟和萧宁发配来守皇陵。
虽然左相一派已经倒台,但还有不明真相的天下百姓。
萧寒今天以暴力手段,将吕紫仟赶走。
要是被有心人渲染之后,对外传播,对于萧寒的声名,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九宝才会阻止。
“也好,就让我们的陛下,自己面对那女人头痛吧!”
萧寒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九宝的话,比什么都好使,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吕紫仟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平德帝想必也不想见她,那么就让这两人互相恶心吧!
“陛下,您就这么狠心吗?
就这样怨恨罪妇,不想见罪妇?
但是,宁儿是你的亲骨肉啊!
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
罪妇冒死拦截圣驾,就是为了告诉陛下。
宁儿就要死了,想请您去见他最后一面。
陛下!您就可怜可怜宁儿,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吕紫仟一身布衣,刚才跟御林军的撕扯,已经让她发髻凌乱,现在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高贵模样。
她跪在地上,如同一个疯妇,声嘶力竭地对着平德帝的御辇悲呼。
但御辇中的平德帝,沉默的不发一声,吕紫仟眼睛里的失望,越来越浓。
被发配来皇陵这么长时间,她都要认命了。
但是当知道萧仲勋要葬入皇陵,平德帝会亲临,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希望升起。
夫妻多年,她了解平德帝的性子。
虽然是九五至尊,但是性格优柔寡断,不是一个心狠的人。
于是才不顾被击毙射杀的危险,闯过阻拦,拦截御驾。
“陛下,罪妇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陛下探望宁儿的一次机会!”
吕紫仟见平德帝不回应,牙关一咬,起身就向着御辇上撞去,竟是要以死相逼。
“唉!何苦如此?朕去见它!”
御辇内,平德帝一声叹息,妥协了!
吕紫仟立即停下了脚步,心中暗喜,她赌对了!
平德帝是个心软的,不忍心眼睁睁地看自己去死。
甚至,应该对她还余情未了,毕竟夫妻一场,吕紫仟心中想着。
马车中的萧寒,感觉送葬的队伍又开始移动,平德帝的御辇却改了方向。
他没有在意,也不想知道平德帝去了哪里。
他父王的葬礼,本就不想让平德帝参加,是他自己舔着脸要来的。
现在离开,萧寒巴不得他不参加,父王一定不愿意见到这个好哥哥!
队伍顺利的来到山腰之下,萧仲勋下葬的地宫。
地宫里,葬着萧寒的母妃席思雨。
现在只要将地宫门打开,把萧仲勋的遗骨放进去就可以。
所以流程并不复杂,在地宫前拜祭之后,就可以下葬。
礼部已经在地宫前面的广场上,准备好了祭拜用的祭桌,贡品,以及香烛纸钱。
仪仗俱全,礼官就位,文武百官分列两旁。
九宝跟着抱着骨灰坛的萧寒下车的的时候,就看见香烟袅袅,诵经声不断。
原来礼部还准备了僧人诵经,道士做法。
这个时候,她就不能跟在萧寒身后了。
自觉地按照自己的品级,在相应的位置上站好,等着跟百官一起祭拜。
在礼官的安排下,一身孝服的萧寒,郑重地将手里的骨灰坛放在了供桌之上。
然后屈膝,退后九步,在地上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见他跪定,周围的诵经念咒之声,猛然提高。
九宝知道,等这些和尚道士做完法事,大五的父王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现在的大五,一定是心潮起伏,百感交集吧?
其实萧寒现在的内心,特别平静。
因为父王可以下去陪母妃了,他为他们高兴。
而且,平德帝还没有回来,这也是让他很庆幸。
他不希望平德帝这个准杀父仇人,参加父王的葬礼。
不过事与愿违,在法事结束之前,平德帝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这一来,法事被迫终止,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参拜。
只有萧寒一人,跪在蒲团上,腰板挺得笔直,眼睛里带着怒火。
他心中觉得,平德帝就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父王顺利的下葬。
“众卿平身,法事继续!”
平德帝倒是没事儿人一样,坐上礼部给他早就准备好的龙椅,威严地说道。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大家起身,诵经还没有开始之时,就听得啪的一声响起。
接着噼啪声不断,大家心中一惊,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父王!”
萧寒凄厉高呼,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向供桌方向。
原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坚固的紫檀木供桌竟然塌了,上面摆放的的三牲祭品滚落一地。
盛放祭品的盘子碗碟,都是上好的瓷器,落在青石地面上,全部都被摔碎。
而那个装着萧仲勋遗骨的坛子,自然不能幸免,已经碎成千百片,白骨洒落一地。
萧寒一见,立即红了双眼,目眦欲裂。
扑过去以后,慌乱地拾捡白骨,用衣摆兜住。
不小心被白骨刺破了手指,鲜血直流都不自知。
“父王,你是被这个人打扰了下葬,不高兴了吗?
你是不是不想见到他,寒儿这就帮你杀了他!”
萧寒抚摸着父王的遗骨,喃喃自语。
眼睛中的怒意已经凝聚成实质一般,就要向着平德帝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