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儿,你太放肆了!
左相是三朝元老,国之重臣。
他一心为国,教训你几句,也是怕你有失国体。
你竟然将他打成这样,真是让朕寒心。
都怪朕,念在你父母双亡,把你宠得无法无天,性情乖戾。
今天朕无论如何,也要代替你死去的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免得把你养废!”
平德帝坐在龙椅上,哆嗦着指着萧寒,痛心疾首地说道。
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对不起兄弟的样子。
“别演戏了,看看这个。
钱袋子都被人掏空了,弄这副样子给谁看?”
萧寒皱了一下眉头,嫌弃地看了一下装腔作势的平德帝,不耐烦地说道。
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账本,还有五六封信件,扔到了平德帝的怀里。
本来还在酝酿情绪,心里想着,需不需要挤出几滴泪水的平德帝,猝然之间,被吓了一跳。
他刚才可不是心疼左相,而是想借着左相被打之由,好好地修理修理萧寒。
所以他一番声情并茂,唱念作打,就是在做铺垫,演给大家看。
他要让人感觉,自己收拾萧寒,是迫不得已,是萧寒这个熊孩子太不像话了。
结果情绪酝酿到一半,就被打断,弄得他不上不下的,有点儿不知所措。
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翻开怀里的东西,他的脸色豁然凝重,立即仔细地查看起来。
躺在地上的左相,此时的身体,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已经被汗水浸透。
之所以出了这么多的汗,不是疼的,而是吓的。
他虽然不认识萧寒扔给平德帝的账本,但是那信件,他眼熟。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一下紧张过度,嘎的一下抽了过去。
百官看见龙椅之上的平德帝,脸色从黑变白,由白转青,再变成紫红,跟调色板似的。
赤橙黄绿青蓝紫转了个遍,不由得心中猜测。
逍遥王给陛下的到底是什么,能让陛下的脸色这么精彩。
平德帝此时的心里在流血,不,是血崩,跟摘了他的心一样。
感觉身体被掏空,失去了全世界!
平德帝心中在哀嚎,他的钱,他的税收,他的国库!
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平日精打细算地攒钱,不敢乱花一分。
到头来,不仅吃了好几年的高价水果,自己的钱袋子,也被人做了手脚。
这样的真相,让他吐血,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倒霉鬼。
萧寒交给他的账本上记录的,除了有吕丰通过鲜果坊,在宫中贪墨的采购银子数量,还有吕毅历年在济州府贪墨的税银。
济州府是大周最富庶的州县,每年仅是商户缴纳的税银,就有几百万两。
这些年,吕毅转移贪墨的税银,加在一起,竟然达到了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
要知道,大周国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两千万两。
吕毅一个人,就转移走了大周一年收入的一半,平德帝怎么能接受得了?
而这样的惊天大案,吕毅一个前济州通判,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
这一切,都是左相的授意,那些信件,就是证据,所以左相才会被吓成那样。
“蛀虫,蛀虫啊!”
平德帝仰天长啸,这一次不是做戏,是真情实感,发自内心。
“将这老匹夫弄醒,朕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平德帝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账本和信件,拍在龙案之上,怒气冲冲的说道。
满朝文武都被巨大的响声,吓得一抖,然后缩着脖子装鹌鹑,努力地降低存在感。
尤其是左相阵营的官员,更是默默地退后,离左相越来越远,站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人精。
就算不知道萧寒给陛下的东西上写着什么,但他们已经觉察到,一定跟左相有关,而且这事情不小。
“陛下,不是我说你!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查抄左相府,防止走漏消息,阻止左相的党羽毁灭更多的证据吗?
你现在把他弄醒,是不是要像怨妇一样,问一问他,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就算得到结果又能怎么样?他已经背叛你了,你不会是想要原谅他吧?
你要知道,他能在济州府安插吕毅,打税银的主意,那就能在其他州府安排别人!”
萧寒嫌弃的说道,平德帝这做派,他是一点儿也看不上。
闹不清情况,优柔寡断,娘们唧唧的。
所以也不称呼陛下了,没有规矩地直接用起了你我他。
“对对对,寒儿说得对。
来人,传朕旨意,速派御林军,查抄左相府。
不得放走一人,更不准丢失一张纸。
魏公公,你跟着,你去朕才放心。”
对于萧寒的无礼以及蔑视,平德帝毫不理会,从龙椅上直接站了起来,急急地吩咐。
他这么着急,是因为萧寒说得对。
他怕去晚了,要是左相在其他州府也安排了人。
消息一旦走漏,那他的钱,就追不回来了。
一个时辰后,魏公公回来交旨,脸色古怪。
走到平德帝的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平德帝的脸色又开始变幻,再一次成为调色板。
满朝文武的心里,就像是装进了二十五只老鼠,那是百爪挠心。
心里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打哑谜,就不能明说嘛?
“魏公公,你亲自将那罪妇和那逆子带过来?
朕要问问他们,不!朕要亲自审问。”
平德帝又平复了一下情绪,不过此时就像心梗发作一样,手抚胸口有气无力地交代。
本来要说,朕要问问他们。
猛然间反应过来,怕萧寒再嘲笑他,马上改成了亲自审问。
萧寒没有再接话,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闭目不语。
他快马加鞭地回京,有些累了。
百官此时心里猜测纷纷,心里想着,陛下要亲自审问的是谁,听意思,还有女人!
不过不一会儿,大家就明白了,因为魏公公带来的,是皇后和二皇子萧宁。
魏公公刚才奉旨去抄没左相府,确实有所收获。
正如萧寒所料,不只是济州府,其他州府,也有左相的人,做着跟吕毅同样的事情。
而且,不止如此,魏公公在左相书房里,发现了新的证据。
原来左相并不是始作俑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皇后和萧宁这个前太子的授意。
事关重大,涉及皇家脸面,魏公公没有请示,自然不敢在金殿之上大肆宣扬。
铁证如山,皇后和萧宁自然不能抵赖,母子二人跪地求饶,希望平德帝看在亲情之上,饶恕他们。
平德帝已经气疯,左相是外贼,皇后和萧宁就是内鬼。
内鬼外贼勾结,算计自己的钱袋子,他难得的没有优柔寡断,变得决绝果敢。
当即就将皇后和萧宁贬为庶人,让二人去守皇陵思过,而左相被判斩立决,家人流放三千里。
另外命令大理寺卿殷构,追查其他同党,严惩不贷。
此时萧寒站起来,溜达到还在昏迷的左相身边,朝着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上,一脚踩了下去。
“吕泽,陛下已经判了你斩立决。
死到临头,把那些银子交出来吧?”
萧寒对着因为剧痛醒过来的左相,冷冷的问道。
吕泽:“......”
不是,捉奸要双,拿贼要脏。
没有找到银子,没有物证,就判了我死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