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这么一说,昌宁伯瞬间就明白了,目露同情。
……这还能是为了什么事?自然是四皇子那事。
本以为有二皇子的前车之鉴在,谁都应该明白薛明月在定远侯心里的地位,应当不会再有人去撩定远侯的胡须,谁能想到呢?
踩进同一个坑里的居然是亲兄弟。
昌宁伯抬手拍了下对方的肩,忍不住摇头道:“四皇子这步棋走的真的很臭,那丫头被囚禁多日才刚回来,你们就这样迫不及待,把定远侯放哪儿了?”
二皇子的下场还不够惨烈么?
在此之前堂堂皇子,民间口口称颂的贤王,目前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长子,可是结果呢?
朝中党羽尽数被拔除,皇子身份被废除,在民间的名声一夜之间变为人人讨打,要不是陛下不愿杀子,这会儿估计连命都保不住。
而这,全是谢琅一手推动的。
他们不吸取教训就算了,居然还要学着二皇子去触怒对方,这不是臭棋是什么。
昌宁伯连连摇头。
秦国公苦笑,他何尝不知道这是臭棋,但他只不过错开眼了那么一会儿,四皇子就能自我发挥到这种程度,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跟在后面替他找补。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昌宁伯朝四下看了眼,见无人这才低声道:“以定远侯对那丫头的看重,你若是想拉拢他,最好是从那丫头身上入手,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秦国公心中微动,抬头看向他。
昌宁伯说完这话就慢悠悠地往前面走去,身后的人是何想法他也猜不到,只不过该说的他都说了。
反正他也不过是照陛下说的做。
他在心里叹了声息,这天下,只要陛下活着一日,那天下就是陛下的。
希望定远侯能通过陛下的考验吧。
毕竟,陛下是不会允许禁卫二把手对他生出不臣之心的,在他没死之前就转投别主,这无异于打陛下的脸,是真的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
…
这边两人刚前脚离开,后脚谢琅就得到了消息。
昌宁伯前不久被陛下召见,在御书房内谈了好一会儿的话,出来后直接就找到了秦国公,两人在一起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分开了。
谢琅眼神冰冷,冷笑了声就将纸条烧了。
他冷冷的看着被火舌吞没的纸条,不用猜都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昌宁伯是景平帝的心腹,虽然没有实权,却是个惯会左右逢源、搅弄风雨的人。
按理说这两个词是不会放在一起用的。
但用在昌宁伯身上却合适的很。
昌宁伯在朝中人缘很好,而这种人缘在太子去世后达到了巅峰。太子去世,陆家便只是当今陛下的国丈,不会是下一个皇帝的外戚。
凭借着这个身份,他在朝臣中过的如鱼得水。
旁人觉得他这个国丈无害,谢琅如今却知道得更多,景平帝这些年不仅派他暗中去搜集大臣们的消息,甚至有些棘手的事也都是交给他去做的。
就好比现在,景平帝便是借昌宁伯之口去诱哄秦国公来寻他罢了。
谢琅黑眸里一派冰冷。
二皇子被废,他与四皇子在此事中得利最大,景平帝自是不能任由他们坐大,所以他想同时打压他们两人,便要寻出错处来。
而结党营私这个罪名最好处置。
……真是狂妄到,认为天底下所有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谢琅的神情愈发冰冷,须臾,他垂下眸子看着桌上从北疆送来的密信,他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思索着要怎么给这人找麻烦。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乌夜求见的声音。
乌夜拱手,连忙道:“侯爷,侯府那边有人传信过来,说是夫人前不久忽然闯进了您的书房。”
谢琅挑了下眉:“可有说为何?”
他的书房算不得禁地,明月想去哪儿他也不曾让府中人阻止过,怎么会用上‘闯’这个字?
再说了,她怎么忽然对书房感兴趣了?
“缘由不清,但有人注意到夫人进书房后……”乌夜小心翼翼地抬眼觑了他一眼,一字一句斟酌着道,“从您书架子的暗格里翻出了一幅画来。”
谢琅:“……”
谢琅:“?”
他脑子空白了一瞬,表情倏地就是一变。
书架暗格里藏的不就是那幅梨园美人图么?
这个名字当然不是他起的,而是秋明在画完之后自个儿给这幅画起的名字,后来落到他手里后就一直放在书房暗格里,那处机关隐秘,她又是如何发现?
他从前也喜欢在书房里放些要紧之物,重生回来后基本都被他挪光了,只剩下了那幅画。
但凡只要待在书房,每当处理公务累了,他便会将画拿出来瞧瞧。
可现在……谢琅完全无法想象她看到那幅画的反应。
该不会以为他有别的癖好吧?
“夫人发现这幅画,然后呢?”谢琅的嗓音有些发紧。
乌夜也感到很紧张:“夫人在书房里待了一会儿,把画放暗格里之后就离开了,回院子晒太阳去了,侯爷,夫人这……”
“她可有说些什么?”
“并未,夫人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挪窝,好好晒着太阳。”
这显然不对劲。
谢琅皱眉,他就没想过藏起来的那幅画会被发现,更没想到会被她这样发现。
乌夜小心瞧着他的反应,并不像是恼羞成怒,反而像是陷入了苦恼,那幅画画的是些什么,他们这些伺候在侯爷身边的人都知道。
从秋山秋明携画前来找侯爷炫耀,但是画却被侯爷扣下来私藏,他们便知道了。
那画上之人便是夫人。
当然,那是还不是侯爷夫人,只是薛家小姐。
但侯爷打从梨园意外见到了她开始便将人认真记在了心里,分明是桩好姻缘,如今却闹成了这般模样,乌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真正有用的属下,就要急主子之所急。
于是乌夜大着胆子道:“侯爷,这其实是件好事啊,夫人发现了您藏着她的画像,您正好可以借着这件事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意和盘托出。”
“您不说,夫人怎么会知道您爱慕她已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