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上辈子的那些事,薛明月也还是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的。
但是自从知晓薛徐君背地里与二皇子是一派,兴许就是薛徐君以她的名义去告诉外公各种坏消息,这才连累外公卷进二皇子谋逆之事,最后身亡。
而这辈子薛徐君他们也没少打外公的主意。
每每想到这里,薛明月就恨不得让他们以命赔命,她见过很多不要脸的人,但从没有人让她感到这么恶心,薛徐君算是其中之最。
从那时起,她就不会再对薛府的人心软了
薛明月听见自己冷静地问道:“你确定放走的那些人手上真的是干净的吗?庶妹们年龄尚小应当不会参与进去,但庶弟们平日没少借着侍郎的名头在外跋扈。”
“你可千万不要放错了人。”
谢琅低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转而便弯起了狭长的凤眸,心情极好地笑了起来:“放走的就是你的庶妹,你的那些庶弟们多少都帮着薛徐君做过事,如今全在诏狱里。”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补充道:“林氏和薛柔也在诏狱里,你要想看她们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哦。”
薛明月身形微顿,抬眸扫他一眼。
深吸了口气,委婉道:“诏狱关的都是要紧的犯人,我去了不好。况且我与她们感情不好,便不去了,多谢侯爷。”
拜托,诏狱听起来就是很血腥的地方啊!
据说诏狱里行刑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带她真的是去看热闹的?而不是他想用诏狱来恐吓她别跑?!
闻言,谢琅遗憾了叹了口气。
要是她能看到薛徐君还有林氏母女的惨状,听到他们为了认错求饶连尊严面子都不要的那些话,想来也不会再对他们抱有什么幻想了。
在薛徐君眼里,亲情只是有利可图而已。
这些年来,他没少在朝中借娄之章的势力做事,甚至就连当年娶他的女儿也是蓄意而为之,否则也不会在妻子缠绵病榻之时,就和林太傅的孙女眉来眼去。
薛明月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思索片刻,转头吩咐道:“流云、流杏,你们两个去院子里把我娘亲的遗物都收拾出来,还有其他的东西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算了。”
当初出嫁的时候,院子里的东西就搬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一些带不走的旧物而已。
两人齐齐地应了声是。
说完这话,她便看向了谢琅,语出惊人:“侯爷,我们从何处搜起?先从书房怎么样?他的书房里有条密道,你们可曾发现了?”
乌夜:“?”
谢琅:“?”
他愣了愣,神情瞬间肃然起来:“密道?”
见他这样子薛明月就知道他们根本没发现,她在心里腹诽了一番禁卫的查抄能力,点了点头:“对,不过是旧宅里的密道,我小时候去他书房时意外发现的。”
先前便说过,这处宅子是当今圣上赏给薛徐君的。
在此之前他们都还住在旧宅。
即便是搬家之后,旧宅也仍然属于薛徐君。
薛明月幼时发现的密道便在旧宅,那时娘亲还没去世,薛徐君要忌惮外公,加上她年龄又小,整个薛府基本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听完她的话谢琅摇了下头,沉声道:“先在此处查探一下。”
“以薛徐君谨慎不变的性子,他既然会在旧宅书房设下密道,那在这座宅子里说不定也会有同样的密道,乌夜你领一队人去旧宅搜。”
乌夜立刻拱手道:“是,侯爷。”
“密道的机关很简单,只要将墙上的那幅仕女图揭开,转动里面的花瓶即可,等你们搜完之后能否将那幅画带给我?”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她身上。
薛明月抿了下唇,故作轻松地道:“那幅仕女图画的是我娘,薛徐君亲手画的,我曾经央着他把画送给我,他不愿意,我才去翻画的。”
结果没想到翻出了一条密道来。
当时她吓了一跳,捂着这个秘密只告诉了娘亲,娘亲沉默了很久,也只是告诉她别再去动书房里的那幅画,也不许她再去书房。
谢琅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道:“当然可以。”
薛明月向后仰了下头,晃了晃脑袋,鼓起腮帮子瞪他:“别乱碰!我都说了我还在生气,你再动手动脚我可就不帮你了。”
谢琅失笑,连忙举起双手道:“好好好,我不碰了。”
乌夜只觉得牙酸,心想他们侯爷在夫人面前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没敢再看下去,很快就点出一队人赶去了薛家旧宅。
…
薛明月则是领着谢琅去了书房。
时隔多年又走上了这条熟悉的路,她心里不免有些感慨,揣着小暖炉的手指紧了紧,慢慢叹了口气。
那些她以为忘记的往事也随之慢慢浮现。
薛明月本觉得自己所有的失望和心寒都在上辈子用完了,但没想到她还是会感到低落,明明早就知道薛徐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仍旧还会回忆往昔。
她低着头,踢踢踏踏的往前走。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若是难过的话,可以尽情发泄。”
谢琅低低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看着她脑袋低得都快埋进地里,整个人就像是只垂头丧气的红雀儿,浑身都散发着幽幽的怨气,他在心里叹了声气:“或者你有何想说的,也可以同我说。”
薛明月身形停顿片刻,闷声道:“我有什么难过的?我巴不得他们早点死。”
这是实话。
但这也并不妨碍她心里郁闷。
薛明月转身,走到廊檐下看着嶙峋的假山,谢琅走到她身边替她理了下斗篷,也跟着看向假山。
过了半晌,她的声音才响起来:
“娘亲没去世之前,即便他另纳了几个侍妾,陆陆续续给我生了几个弟弟妹妹,其实我也还是将他当成好父亲的,即便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很喜欢我。”
小孩子的感知素来敏锐。
薛徐君对她们母女表达的宠爱都很流于表面,透着一股浓浓的假。
“他第一次对我表露出不耐烦,是娘亲又一次病重的时候,我害怕地大哭缠着要他抱,但他却训斥了我,在娘亲生死垂危之时,他却待在书房。”
薛明月心想,或许就是那时开始她怨恨上了他。
所以后来与他的关系才会那么差。
每次看着他在外公面前表现得多么关心她的样子,她都觉得很讽刺,不明白他做这些表面功夫的意义。
现在想来,这不过为了博取外公信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