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直接拒绝了他试图上交俸禄的行为。
在听到他升职的那瞬间,她就明白林家谋反的事情估计是要尘埃落定了,否则陛下不可能有心思论功行赏,还是封了个金吾卫郎将。
直到现在,外面都还半点风声都没有。
薛明月想不出陛下最后给会怎么处置林家及其同伙。但谋反是大事,可想而知,等回了雍畿之后,东市刑场恐怕又要血流满地。
她忍不住多看了谢琅一眼。
她能肯定这辈子肯定与前世完全不同了,可谢琅还是在秋猎围场里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和重用,这又是相同的,他们仍旧在沿着未来的轨迹行走。
未来的轨迹真的能够被改变吗?
她是不是最后还是会因疫病而死在肃州城外呢?
薛明月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正想着,谢琅忽然抬起左手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语气透着一丝夸张。
“在想什么?”
“不会是连二两银子都不愿意给我吧?你不给其实也没关系,日后我若是要用钱,再让西江回府去找你支钱,保证不会再挥霍一通。”
薛明月捂着额头:“……”
薛明月压下心中复杂的想法,没忍住瞪他一眼,满脸的敬谢不敏:“我不要你的俸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省的到时又有人说我毒妇。”
“谁敢这么说你,我去教训他。”
谢琅面上噙着笑意,听着像是开玩笑,可那双黑眸里却满是认真。
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的相护之意。
立冬听到这话连连点头,目光热切地看向薛明月:对啊对啊,侯爷就是真的会这么做的啊,九公主她们至今没好的脸就是他的手笔啊!
每当她们喝了药情况有所好转之后,他就会再去给她们下药。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总之,侯爷肯定比夫人还要记仇就对了!
只可惜立冬的眼神没人能看懂,薛明月也只当谢琅是耍耍嘴皮子,毕竟他一直都只是在嘴上说说不会让旁人欺负她,但其实半点用都没有。
不过,薛明月倒是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微微眯起眼,暗示道:“我这边再没有旁的事,就不用耽误侯爷的时间了,侯爷若是有事要忙的话可以先行离开的。”
谢琅却是挑了下眉:“谁说我有事要忙的?”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笑着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俯身向前:“林家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廉大人特意放我回来见你,就是怕你对我有意见。”
她怎么会有意见呢?
她恨不得他整日整日得不着家呢!
薛明月往后仰了仰头,眨眼道:“侯爷是在为陛下办事,我自然不会有意见……”
“你还说你没意见,你听听你在喊我什么?”
“上回说好了换称呼的。”
谢琅满脸正色地提醒了句。
语气听起来有些幽怨,他现在对侯爷俩字很不满,听着实在生疏,他非要让她改了这个习惯不可。
“……”薛明月心想,就这?
这人怎么每次都注意不到她话里的重点呢,她想说的分明是陛下啊!
她忍不住纠正道:“我只是喊习惯了而已,并非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我说这话也是不想耽误你的正事,而是你现在待在陛下身边更好。”
之前他还在加急审讯相关人等时,就有数不清的人往她这边使劲,想趁机为亲戚\/好友走个后门。
这会儿他回来了,那些人肯定是会卷土重来的。
谢琅听到这话却非常高兴。
他的那双黑眸里盛满了笑意,眉梢眼角都染着几分得意的笑,眼睫微弯,揉着她的头说道:“我就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不过不必担心,没人会再找上门来的。”
“实际上,他们现在该往陛下那儿使劲。”
因为,事情尘埃落定,就说明其他人也该知晓结果了。
谢琅摇头道:“陛下跟前的红人不是我,他们先前之所以会找你或者找我,只不过是想让我在审讯的时候手下留情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薛明月下意识松了口气。
接着才蓦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她说这话的目的是因为不想和他一起睡啊!
就在这时,谢琅别有深意的嗓音就先响了起来:
“如今天色已晚,我们也该洗漱睡觉了。”
“!”
…
薛明月躺到床上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
营地条件有限,她只是简单地擦了下身子就上了床,入眼就是谢琅为自己准备的那张仅供一人睡的小床,她的眼睫好似被烫了一下。
自重生以来,她和谢琅待在一个屋子里休息睡觉的情况屈指可数。
更别说这样正经的场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帐篷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走进来,身形倒映在了屏风之上,缓缓地走近,再绕过屏风走到床前。
谢琅周身还带着潮湿的水汽,笑道:“我回来了。”
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帐内格外好听。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里衣,乌发松松散散地束起,额前有几缕碎发被水打湿而落在鬓边,眉眼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惑人。
……像是前来侍寝的妃子,薛明月心想。
薛明月的目光在他微微敞开的衣领上停顿了几息,看见了他冷白的肌肤,莫名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而后连忙有些仓皇的移开视线。
手中拿着的医书仿佛成了救命稻草。
她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色即是空,尽量淡定地道:“哦,我还要看会儿书,你的床在那边,要是困的话你就先睡吧。”
薛明月自己都没意识到嗓音有些发紧。
任谁都能听出她的紧张。
至于谢琅……他没忍住低笑出声,轻轻俯下身逼近到她的眼前,幽黑的眼瞳与她那双琥珀般的淡色眼睛对上,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如果我想睡在这里呢?”
薛明月:“!?”
谢琅煞有其事地道:“那张床又小又硬,我忙前忙后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终于能休息了,很想在这张铺了好几层软被的床上休息,可以吗?”
当、然、不、行!
薛明月霎时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坚定地拒绝他。
可在看见他泛着乌青的眼圈时又莫名迟疑。
看出这点的谢琅笑容愈发灿烂。
他又问道:“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