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怎么会知道他的衣物放在哪儿!
这次秋猎,她虽说是以定远侯府家眷的名义来参加的,但她和谢琅是分开收拾的,她只收拾了自己要带来的东西,对他一概不知。
这不是明知故问?
薛明月抬眸睨了他一眼,在他的黑眸里看出了满满的促狭笑意,一时间拳头有些硬。
看在小三花猫的份上就忍了这回。
她转身,冷哼道:“流云,侯爷的衣物放在哪儿?”
“……”流云还真知道东西放在哪里,福身喏然应了声是,接着便去最里面的箱笼里翻出了一套衣裳给他送过去,见他要换衣,便退了下去。
薛明月俯身将小猫给抱了起来。
谢琅眼中溢出丝丝笑意,见她这副娇蛮的模样就情不自禁地想捏捏她的脸,手在伸出去的那瞬,临时拐了个弯,向下捏住了小猫的脸。
薛明月:“?”
“我好喜欢你。”
谢琅说这话的时候,眼睫微弯,柔和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让人有些分不清他说的是猫,还是人。
薛明月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将小猫从他的魔爪中拯救出来,侧身退了两步,冷淡地道:“侯爷还是快换衣吧,要是耽误了晚宴,我是不会等你的。”
谢琅眉梢微扬,顿觉好笑。
拿着衣裳绕到屏风后时忽然一顿,故意道:“那可不行,如今连陛下都知晓你我是恩爱夫妻,咱俩若是没一起去的话,你肯定会被陛下揪住问原因,你愿意吗?”
薛明月当然不愿意!
他唇角微微翘起:“那娘子来帮我宽衣如何?”
“……”
“你有病!”
薛明月脸色一黑,忍无可忍地转身离开了帐篷。
屏风后传出来一道闷笑声。
帐内的谢琅生怕她真的恼羞成怒一走了之,动作迅速地换好了衣裳,丝毫不拖泥带水,离开时余光瞥见桌案上放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不由顿了顿。
见他这么快就出来,可见他前面就是在耍她。
薛明月唇角微撇,径直抬脚朝着场地走去,谢琅没忍住弯了下唇,快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同行。
偏头看着她,佯装不经意地道:“桌上那把匕首挺好看的。”
薛明月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出声搭理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暗流涌动。
立冬有心想说话,可看见夫人气冲冲的侧脸就强行将想法按捺了下去,颇为同情地看了侯爷一眼。
明明前脚刚送了猫,按理说夫人对他态度应当已有所缓和,可他偏偏要故意逗那么一下,现在好了吧,一腔努力付之东流,夫人又不理他了吧。
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谢琅心中没有做错事的这个认知,见她没开口也不着急,自顾自地说着:“我这会儿有京城那边传来最新的林家的消息,你想听吗?”
“……”
薛明月只当做没听见。
谢琅挑眉,轻笑了一声,又继续道:“除了林家,还有严家的消息,邱锦儿为了活命又攀咬出了许多严成明的事,我想你肯定感兴趣。”
“你与六皇子遇险之事我也查出了些眉目。”
薛明月脚步倏地停下来。
她紧紧抿着唇,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冷笑道:“侯爷若是有这份闲心,不如尽快将那日你我被陷害之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好,其他的事我并不是很在意。”
能拿到一手情报就拿到呗,他在她面前嘚瑟什么?
在她面前显摆自己很能?
薛明月深吸了口气,她有时真搞不懂眼前这个谢琅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几分无语,没好气地道:“而且,那把匕首是陛下赐的。”
这会儿她倒是情愿面对的是上辈子那个谢琅。
最起码他的心思还好猜一些。
谢琅顿了顿,低头看着她近乎气急败坏的表情,眼睫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虚,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做得是不是有些太过,将她逼得太紧了。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轻咳了声,解释道:“其实我只是觉得那把匕首于你而言并不称手,你若是想要匕首的话,我这儿有个信任的铁匠,可以为你打造匕首。”
薛明月正欲拒绝,眼尾余光忽然瞥见身后站着个人,蓦地一顿。
谢琅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话头也不由得一顿。
汤其焱:“……”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几分尴尬和局促,干睁着眼睛和对面走着也能吵起架来的夫妻俩对视,心里暗道一声倒霉。
他为了避开旁人故意选这个点出门,结果没想到还是碰到了。
六目相对,沉默顿时弥漫开来。
汤其焱一时间进退维谷,飞快地朝两人点了下头,匆忙道:“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先走了。”
“……”
薛明月见状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喊住他。
她深吸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睨了谢琅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朝着场地一路走去了。
谢琅看出她的难为情,好笑地弯了下唇,跟在她身后走着。
一直到落座,她才稍稍缓了过来。
百官差不多都已经到了,正在同身边的同僚交谈,这回没有再安排他们和女眷分开,场内气氛热烈,女眷们也纷纷畅谈着狩猎见闻。
定远侯府旁边的座位还是镇国将军府。
左手边,坐着的就是汤其焱。
薛明月尽量忽略刚才发生的事,只是表情瞧起来仍有些不自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谢琅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知此时不是逗她的时机。
招手唤来宫人,将桌上的酒撤了下去。
薛明月转头看向他,听见他轻笑着解释道:“安太医此次也跟来了秋猎,他特意叮嘱我说你身子仍有些虚弱,不许让你沾酒。”
“所以我特意让人为你准备了些甜汤。”
薛明月嘴角微扯:“那我便多谢侯爷了。”
“身为你的夫君,这是我应该做的。”
“……”
她是身体虚弱,但并不是不能饮酒。
安太医说的定然是最好不要饮酒,但饮上两杯也无妨,她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么,听他在那儿瞎说。
“侯爷与夫人可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啊。”
这时,对面坐着的三皇子萧昶忽然轻笑着开口道。
他揶揄地挑了下眉:“真是羡煞旁人,侯爷这般体贴夫人,席间恐怕没有大人能出其左右了。”
周围的人目光齐齐落在两人身上,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谢琅面不改色,矜持地点头:“本侯只是做了身为夫君应当做的事罢了,其他大人若是比不过本侯,那就该反思一下自己了。”
汤其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