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洋冷冷的看着夏正东：“正东同志，你年纪也不小了，工作经验也算丰富，你见过收礼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王维庆工作多年，早不贪，晚不贪，偏偏是现在，还一点不遮掩，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你可知他这几天，都做了什么，立下多大的功劳？”
夏正东怔怔的看着向洋：“向书记，您安排王维庆在做什么事？”
向洋摇摇头：“不是我安排的，是张恪清。”
“那些留下来的外宾，一个个确实签订了大订单，但他们可不是来帮我们赚钱的，而是想帮自己赚钱，捞功劳。”
“你知道那些外宾为什么会给王维庆送礼吗？他们希望王维庆出卖我们省内那些企业的利益，将产品的成本价透露给他们。”
“王维庆不过是将计就计，将一保证了利润的所谓成本价透露给了那些外宾，签订的价格比王维庆透露的价格还要略高一点。”
“外宾们以为拿到了成本价，占了便宜，所以才愿意签订更大的订单，才能帮助我们省内那些企业赚到更多的钱，也能帮我们赚到更多的税收。”
出口退税，退的是关税，可不包括其他税，出口额高，省里还是赚的。
“月初的时候王维庆就被省纪委约谈过，还有许多关于他的负面消息，全部都是假的，是王维庆自己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大家都知道他缺钱，容易被腐蚀。”
“事实上那些外宾也确实都来腐蚀他，也避免了其他同志被外宾腐蚀。”
“你是不是还听说了王维庆虚开发票，一直领着那些外宾吃吃喝喝，四处游玩？这个早就报备过，我与纪委的同志、政法委反贪局的同志都知道。”
“之后每一次收礼，你猜为什么王维庆都去退掉，换成了现金？”
夏正东喃喃自语：“因为方便上交国库处理。”
原来这一切都是张恪清的计划，而且从月初就已经开始了，向洋也全部知道。
目的就是帮助提升那些产品销量，让那些外宾觉得有便宜可占，实际上越想占便宜的人，越容易吃亏。
“向书记，现在那些外宾是签订了大订单，可订单完成之后，他们也肯定知道了我们国内同类产品的售价，会不会觉得我们坑了他们，从而不再采购我们的商品？”
夏正东提出质疑，这样不是变成了一锤子买卖？
一年后如果这些企业的出口额下降，责任岂非都落到了他这个省长的头上？
合着这次成功，功劳他没分到多少，责任倒是扛了一大堆？
向洋靠在沙发上：“张恪清跟我说，只要这一笔订单签订完成，至少能保证我们的产品供应那些地区一年的时间。”
“一年之后，我们的品牌已经在那些国家得到了初步认可，他们换了其他品牌，那些贸易公司又要多花钱做推广，增加的是他们的成本，降低的是他们的利润。”
“而且有了这些订单，我们省内那些企业都能扩大产能，更新生产线，提升技术，提升质量，也能降低成本。”
“之后那些国家的相关企业想要赚更多的钱，继续采购我们的商品才更划算，所以只要我们保持价格和质量跟国内其他同类产品差不多，订单就不会旁落，所以也要加大对那些企业的扶持力度。”
“而且这次还有一些大型机械设备、大型车辆，本来几年内他们也不会再次采购，倒是可以帮我们打开中亚和东欧的销售市场。”
一些大型机械设备的价格确实是很便宜，比国际同行的价格低了一半不止，利润率也确实不高。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对方一步步降价，继续靠着品牌来压制国内的企业，从而打开市场。
向洋看着夏正东：“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必再管。这一次王维庆也是付出了许多，我们也要为他表功，不过一切都得等那些外宾离开之后。”
“现在这几天，我不希望再出现什么流言，谁要是破坏了这个计划，一律严肃处理！”
“正东同志，你还有什么事吗？”
夏正东站起身：“没什么事了，感谢向书记为我解惑。”
走出向洋办公室，夏正东脸色变得阴沉，幸好他先来找向洋汇报，而不是直接通知纪委抓人，否则也要遭受严厉批评。
将来向洋升上去，让一些负面评价传到了领导的耳中，他恐怕接任省委书记都难了。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向洋竟然没有提前跟他打声招呼，这是笃定了他不敢翻脸。
还有祝文渊，祝巍山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废物儿子！
第二天上午，市长办公室。
祝文渊走进办公室，看着迎上来的秘书：“有什么好消息吗？”
昨天夏正东去跟向洋汇报之后，王维庆肯定被抓了吧？张恪清是不是现在心情很不好？
若不是现在去汇报工作，太过刻意，他真想去看看张恪清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
秘书马上说道：“又有几家企业签订了合同，价格都不低，包括了我们最关注的客车和家用三轮车。”
祝文渊皱着眉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这些虽然也是好消息，但并不是他此时最关心的。
秘书摇摇头：“那没有了。”
祝文渊停下脚步：“没有了？王维庆没被抓吗？”
秘书将祝文渊的外套挂起来：“没有，听说昨晚又跟一些外宾去喝酒了，今天还在陪同几位外宾游玩。”
祝文渊感觉不对劲，这是出什么意外了，为什么没抓王维庆？
他想了想，挥手让秘书出去，自己抓起电话，却又放下了。
夏正东毕竟是省长，他打电话过去就太不懂事了。想去当面问问，同样不太合适。
他想过问问父亲，却又记得父亲告诉他要懂得思考。
能让夏正东不管王维庆的人，省里只有一位，就是省委书记向洋。
可向洋为什么会保下王维庆？
是在帮张恪清，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夏正东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已经失去夏正东的信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