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愁松开了心魔,后退一步而后跌坐在地上。他往后捋了捋头发,深呼一口气,心头的郁气方才消了些。
人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他突然道:“对不住。”
林无愁也清楚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先不说他手上的东西还没有到达能够杀死仙界之人的威力。
其次他对仙界最近的动荡也有所听闻。现在局势本就紧张,若是有两个仙界之人在凡界被杀,说不得就要搭上凡界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
他确实太情绪化了。
心魔低头看着他,顿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才道:【老子这次就原谅你,没有下次!】
【你他爹的这是一尸两命!】
这家伙真是嘴硬心软。林无愁这么想着。
心魔刚刚夺过了林无愁身体的控制权,这会儿正将脑袋垂得很低,降低在这一群人里头的存在感。
这两个仙界之人傲慢的话语一落,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里大多是无极宗的弟子和长老们,他们不说话,但是脸色都沉了下去,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这两个神仙。
他们无极宗好歹也是如今凡间的第一修真宗门,能够站在这里的修士无疑都是天之骄子。他们大都心气高傲,也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他们有着足够的底气去维护自己内心的是非对错。
就算这两个仙界之人修为都在金仙之上,他们这一大群人也不是斗不过。
于是有些情绪激动的弟子就将视线投向了站在最前头的朝霜云和无极道人。
只要宗主和太上长老一声令下,他们绝对敢跟这些仙界之人闹起来。
最后架还是没有打成,无极道人出了声:“无名早在之前就出去游历了。”
拿着弑仙鞭的那人鼻孔朝天,语气格外不满。
“我等还想亲自看看她的资质如何,要是好的话说不定就直接带她上仙界。”这人话音一转,眉眼犀利,“可你现在告诉我,她不在此处?!”
“我们这些神仙下凡,她怎么敢不来迎接?”
无极道人面对咄咄逼人的神仙没有半点表示,反而笑了起来,“无名确实是个叛逆的孩子,我们也劝不动。”
站他身旁的沐烟寒也接话道:“不然她也不会将仙界的神仙打伤了不是?”
他一袭紫袍松松垮垮,像是刚睡下就被拉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但是总有种野性的美,松垮的衣襟随着他的哈哈大笑露了一丝风光出来。
用弑仙鞭那人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就这么恶狠狠的盯住沐烟寒。
他权当视而不见,顺便还在旁边的朝霜云的视线看过来之时,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捏出一个最为标准的笑容,挺直腰板,朝自己徒弟点了点头。
“你们不肯把她叫出来。”仙界来的剑修见到这些人都不愿意配合,冷笑道:“那我们来找。”
话音刚落,他的神识迅速铺开,在一瞬之间就覆盖了大半个凡界。
无极道人等人的笑容在这时便渐渐淡了下去,沐烟寒搓了搓手指,嘴角也低了下去。
剑修浑身发出金光,等到睁开眼时却皱起了眉,“我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他冷厉的扫视周围一大圈人,“钟无名去哪了?”
“能去哪?”沐烟寒倒是笑,“都说了去外头游历了,那赤莲果她也不稀罕了。”
“本就是你们仙界的问题,不来道歉就算了,怎么好意思趾高气昂在这里说废话呢?”突然有人出声骂道,“还真就以为你们高人一等?”
大家都顺着声音往后看去,只见林无愁此时抬起了头,露出个邪肆的笑容,随后破口大骂:“我看老子不用过多久,就能把你两个垃圾给揍得屁滚尿流!”
林无愁手上握着一块玉符,上面写着:孩子,放心出气。
紧接下来,整个无极宗的弟子和长老们就见证了他们温柔可亲林师叔丰厚的脏话储备,将这两个神仙的祖宗万代都骂了一遍,变着花样来咒骂,听得无极宗这群人一愣一愣的。
虽然难听,但确实太解气。
年轻弟子们都忍不住叫好。
这回这两个神仙确实忍不住了,怒喝一声:“放肆!”
而后恐怖的威压瞬间释放了出来,在场的人包括无极道人在内全部都严阵以待。
但是这威压却没压到他们身上,只见不远处妙光真人的金身通身发出神光,抽出双刀,从金莲座之上大步踏了下来。
黑夜之中,它像是一座耀目的灯塔,走上前来。
它一手便挡住了这两个仙界之人的威压,轻轻松松。
妙光真人的名号在仙凡两界几乎是无人不晓,她在万年之前可是仅次于仙帝的极仙,就连仙帝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两个仙界之人自然也能认出来真人的模样。
他们嚣张的气焰一时间就散了,收回了威压,只得朝金身低头道:“晚辈知错。”
金身就站在他们面前,气势沉肃,他们这句道歉显然没能让金身满意。
两个仙界之人也没想到这次下凡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心下发沉,最后只得将各自的仙剑和弑仙鞭都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随着一阵极为恐怖的威压,两个仙界之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法宝成了飞灰,齐齐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完了还得对金身说句:“多谢真人。”
言华真人坐在金身的颈边,就这么看着下面的闹剧,而后轻柔的蹭了蹭金身的脖颈。
*
钟无名最终还是没能将这几幅画给蹭糊,后面看谢大美人哭得厉害心一下子就软了,将他放了下来。
而后悻悻的给谢大美人沾了尘灰的衣袍给施了个清洁术。
天工阁第九层这里还放有床榻,由于施了法术所以没沾染上什么灰尘,钟无名便将人抱到了这上头。
钟无名就这么倚在床榻的靠背上,紧紧拥着怀里的谢寻幽。
谢寻幽乖乖的趴在她的身上,就任由她搂着,哭过的眸子里头水雾氤氲。
从小到大,钟无名很少能拥有什么东西,更别说活生生的人。她得到的东西大都是靠自己抢来的,用命夺来的,每一件都来之不易。
可很多东西,就像是她掌心里头的水,总会随着时间从指缝之间滴出去,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抓不住。
所以这次钟无名表现得极为不理智。
她太害怕了。她太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失去谢寻幽。
谢寻幽他知道这一点,所以现下就算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他也用力抱紧了钟无名的腰,喃喃道:“我不会离开的……不会离开的……”
“无名……你不要怕。”
钟无名内心的急躁就这么被谢寻幽的话一点点抚平,她把谢寻幽有些乱的头发别到耳后,随后吻了吻他的发顶。
阿幽怎么就这么惹人疼呢?
钟无名的指尖插入他发间,替他一点点的捋顺长发,另一只手则抚过他的后背,一点点安抚。
离子时没有多久,谢寻幽也缓过了劲来,神色变得清明。
他松开抱住钟无名腰肢的手,撑着她的肩坐了起来。钟无名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两人的视线相交,像是点燃了空气里头的什么东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黏黏糊糊起来。
钟无名抬手扣住谢寻幽的后脑勺,拉向自己,两人的鼻尖顿时蹭在一起,湿热气息交融。
她笑道:“再亲一次。”
两人正吻得忘情的时候,子时到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阵刺眼白光闪过之后,原先底下的床榻一下子变成了黄沙。
谢寻幽被钟无名压住,衣襟散乱,锁骨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一头墨发铺散在细软的沙砾之上,此时人也很懵。
一阵狂风袭来,两人都吃了一嘴沙子。
钟无名:“…………”
谢寻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