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除夕番外哦,宝子们除夕快乐!
该番外纯靠作者乱编,嗯。
假如钟无名和谢寻幽小时候见过面……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
今天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
不过这些跟钟无名关系不大,她只关心能不能找到吃的,以及今夜这城里会燃放什么样的烟火。
她到底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好奇的天性压制不住。每年最期待的就是除夕夜里放的烟花,就算是肚中空空,仰头看向那些盛放的烟火的时候也生发出一种满足感——我还活着,我还活的好好的。
今年的冬季很冷,临近过年的时候也冻得很,早上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厚厚的积雪,扑面而来的风都夹杂着冰渣子。
但是钟无名此时浑身冒汗,即便她身上就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薄棉衣。
她刚刚被两个熊孩子笑嘻嘻追了两条街,他们手里的爆竹点燃之后就往她身上扔,美曰其名“驱晦气”。
按理说快要过年的时候他们这些流浪儿能捡的吃食会多上一些,但是在很多人眼里,乞丐和流浪儿这些人就是晦气,大都不允许他们去捡自家门前的东西。
就连乞丐路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都要大声呵斥几句,将人骂走方才消停。
于是孩子们用爆竹和鞭炮驱赶乞丐们的行为便被大家默许,或者当作一个笑谈。
再往前推个一两年,钟无名其实很怕这些爆竹在脚边炸开时候的声音,总觉得下一秒这爆竹就会炸到自己身上,将自己这一身皮肉炸出个窟窿来。但是现在的钟无名已经可以无视脚边炸开的爆竹,捂住耳朵并顺便假装出一副恐惧的样子,满足这两孩子吓人的恶趣味。
跑了许久才把两个小恶魔给甩开,钟无名擤了一把鼻涕,鼻头被冻得通红,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
除夕的清晨不知为何出门的人不多,加上坊市中的店铺大多也关了,钟无名两手揣着,在冷清的街道上左观右看。
那阵因一时剧烈运动而产生的热量很快就散了,于是钟无名缩着脖子,边往手里哈气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路过一个幽深的小巷时,她止住了脚步。
小巷里头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头上戴着一顶可爱暖和的虎头帽,而那双橄榄色的眼睛很打眼。
他身上穿的是厚厚的袄子,布料是钟无名从未见过的精贵,精致的暗纹在光下隐隐显现。这一看就是哪个高官贵族子弟甚至是那些仙家的弟子。
这个小孩手里拿着个,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小流浪儿看。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看了一会儿。
正当钟无名抬腿想离开的时候,这小孩突然一把甩掉,冲钟无名跑过来。
钟无名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便被这小孩一把抱住了大腿。
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这小孩忽然一口咬在了钟无名的大腿上!
“哇啊!脏啊!……不是,疼啊!”钟无名把手放在小孩脑壳上使劲往外推,心想这是哪来的野孩子!
好一番较量之后,钟无名险胜,她眯着眼看向眼前这个臭孩子,撸起袖子准备拿拳头去威胁他一顿,结果一靠近的时候便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朝她伸出双手,“抱抱。”
钟无名:“……”抱你个锤子。
小孩作势又要咬她,钟无名生无可恋的用手再次抵在他的额头上,“行行行,我抱我抱。”
她身上脏兮兮的,将矜贵的小孩一把抱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愧疚,直把人家漂亮的小白袍弄得污脏。
小孩两三岁左右,被她抱起来之后就乖的不行,小动物一般的趴在她的肩头。
钟无名抱着人,下意识就打起了算盘。这个小孩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也不是这里的人,如果她把人送回去是不是就能拿到些什么报酬?
她脑筋活络的转着,却在扭头看到趴在自己肩头上的小孩时断了思路。
他像个雪白的小猫……有点可爱。
钟无名问道:“你家在哪里?”
小孩不回答。
她又问:“或者你认得带你来的人吗?”
仍是不答。
钟无名过了好一会儿没见这孩子有什么反应,双手掐住他两边的腋窝将他举了起来,凑近去观察了一下。
这孩子的眼神有点古怪。
钟无名沉思了一下,才隐隐觉察出这孩子到底有哪里不对劲——这孩子只有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才有神采。一旦他视线挪到其他地方去,他这双清透纯真的眼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样。
钟无名之后再怎么逗弄也不见这小孩子出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抱着人回去了。
当然,顺便还捎上了那个掉在地上的,丢那怪可惜的。
钟无名抱着小孩在只有他们这些流浪儿穿行的小巷子中走,边走边舔着嘴里的。
甜丝丝的,真的像是天边的云彩一般,绵软的粘在唇间。
这是她第一次尝这样的东西,平时他们这些人就连一小块白糖都要斗个你死我活,所以她不得不加快速度,舔了几口后就囫囵吞入腹中。
吃完还回味了好一阵。
钟无名一直带着小孩回到了他们这些流浪儿的大本营里,其实也就是几座破旧废弃的棚屋。上头的木屋顶都让他们这些人给修缮好了,起码在下小雨的时候不会漏水进来,是这城里几乎所有流浪儿的庇护所。
其他那些流浪儿自然也看到了钟无名带着一个衣着不凡的小孩子回来,他们扒在破门的后面,眼睛直直的看向那小孩的虎头帽和一身精致的袄子上。
但没人敢上前去抢人。
因为钟无名实在不好惹,惹到了她这个人就得做好同她拼命的准备。
于是这些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钟无名带着人进了他们那间棚屋。
这间棚屋里住的大多是以前跟钟无名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相比较来说还算团结,见到钟无名抱了个小孩回来都有点好奇,但都没上前去看。
钟无名把小孩放在了地上,而后去找些水将自己的手和脸都洗了一下。
他们住的这些棚屋常年都比较潮湿,于是在墙边的地方会有潮虫,这玩意儿也称鼠妇,会在泥土上挖个小坑,他们这些流浪儿没事会来比比谁抓住的鼠妇多。
结果钟无名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小孩手里捏着一个鼠妇就往嘴里塞!
钟无名:!!!
她连忙上前一巴掌拍掉这孩子手里的虫子。要是以后被他家里面人知道他生吃了这么个玩意儿,就怕将他们这里给夷平了。
这孩子也实在是个祖宗,总能做出一些不合乎常理的事情来,尝尝泥土啊,顺便再给钟无名分享分享泥土啊,而且不说话,除了钟无名之外丝毫不理睬其他人。
两人不知道打闹了多久,这小孩才累得趴在钟无名胸口上睡着了。
钟无名抱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棚屋里头一个年龄大点的孩子见状开了口:“你不准备把他送回去了?”
钟无名抱着人心虚的没有出声。
这个大孩子是他们里边公认的见过世面的,他忽然开声说,“你难道是想让这个小孩子给你当童养媳?”
钟无名没听说过这个词,疑惑的问道:“什么是童养媳?”
显然这个见过世面的大孩子了解也很有限,他挠了挠脑袋,“大概是,你把一个小孩给养大了,以后你们俩就会幸福的生活在一块儿,他会替你干活?”
钟无名捏了捏孩子柔嫩的手,忽然道:“舍不得让他干活怎么办?”
大孩子显然也不太懂钟无名的脑回路,只道:“那……那就别让他做?”
不过很可惜,钟无名并没能如愿拥有一个童养媳——还没过几个时辰,一些无极宗的弟子就找上来了。
彼时钟无名正抱着她的“童养媳”在附近的一棵树下擦脸,结果由于钟无名过于脏的袖子,导致越擦越脏,小孩子鼻头上都是灰。
无极宗的弟子们找回他们小师叔的时候几乎要喜极而泣,抱着小谢寻幽就是一顿后怕的猛蹭。
谢寻幽一回到他们的怀里就像是个失了魂魄的木偶,清亮的眼睛离开了钟无名之后总是显得有点呆滞。他好像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直到几名无极宗的弟子要将谢寻幽带走的时候——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伸向钟无名,不肯离开。
“要抱抱。”
钟无名还没从第一次见到修士的惊异中回过神来,便见小孩子哭得稀里哗啦,而几位修士看着她的神情惊疑不定,张开的嘴里能塞进一个大瓜。
“我能跟他谈谈吗?”
无极宗几个弟子鬼迷神差的点了点头,相互之间面面相觑。毕竟他们都清楚这位新来的小师叔少了一魄,怎么现下看起来就像是收回了这一魄恢复正常似的?
钟无名把人抱到旁边的破墙下,捏了捏谢寻幽的脸蛋,“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谢寻幽眼里含着一泡泪,看着她期期艾艾的点头。
“那你要不要做我的童养媳?”钟无名继续解释道,“就是以后可以和我在一块的那种。”
谢寻幽想都没想继续点头。
“那你先回去,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会来寻你的!”钟无名说完这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睛又转了转,不行,她得留个信物,不然以后两个人见了面都认不出来怎么办?
这样想着,钟无名突然低头亲了一口谢寻幽的脸蛋,软软的,就像是的口感。随后她看了一下,觉得还是对称点好,另一侧脸也亲了一口。
“你可要记得了,我亲了你两口,以后这就是我俩的秘密,只有我俩才知道。”钟无名淳淳教导,“以后同你说出这件事的人那就是我了。”
也不知道谢寻幽有没有听懂,反正他就一个劲的点头。
钟无名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学着别人那样嘱咐道:“你回去了以后,要……要记得……记得洁身自好!以后我一定回来找你的!”
谢寻幽抹着眼泪:“嗯嗯。”
*
“钟无名,你在傻笑什么?还不快起来?”
钟无名被一声呵斥给从美梦中吓醒了,她无奈的看向踹门而入的暴躁师父。
江岑当着她的面活动着手指,关节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像是第一秒就要往钟无名脑壳上敲,“大家伙都在等你呢。”
“你最近做贼去了?怎么能睡到现在的啊?”
钟无名闻言抬眼望向窗外,已然黄昏了。
她伸了个懒腰,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只见落霞如烟火般绚丽,而他们无上门挂起来的一行行灯笼映出喜庆的红色光辉。
摆了好几个桌,都坐满了人,大家看到钟无名头上睡出来的呆毛,打趣的有,嫌弃的有,顿时欢声笑语一片。
谢寻幽抬起眼帘看向钟无名,眼里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钟无名睡了好些日子,有些迷糊。
她忽然想起来——
今天是除夕。
阖家团圆的日子。
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