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故作张扬,但冷无香只是为了先谋自保而已。
他心里可从来没飘。
就任执事后,所有从八珍堂申请过来的灵药,他都一一带人查验,这才放心收下。
他还特意申请资金,从神丹坊市里购买了大大小小许多把法宝灵锁。
每一个装灵药的抽屉,每一扇出入的门窗,他都让人锁上三把锁。
他自己却只拿一把锁的钥匙。
另外两把钥匙交给其他人。
如此一来,就算东西丢了,也不是冷无香一个人的责任。
就这样过了二十余年。
直到新一届待考弟子即将被送往各地参加三年实习,冷无香手上也没出过一次错漏。
这一年距离冷无香第一次到达辛夷城,已经过去了一百二十年。
他跟徐俊三,也整整认识了一百二十年。
一百四十余岁的徐俊三,越发见老态了。
他们那一批入门时就有四五十岁的筑基期弟子,则要么已经作古,要么告老回乡,要么去了十二院,没几个还在六堂任职。
至于没突破到筑基期的,无一存活。
而冷无香一如既往的年轻。
也有人好奇过他为何不变老。
冷无香笑了笑,首次当众展露了自己压抑过后的修为。
筑基巅峰!
这一境界的修仙者,跟金丹修士的区别只在于有没有经历雷劫,哪怕一百三四十岁了,看起来风华正茂也不是稀奇事。
没突破之前的梨花,年纪也不小了,可同样青春美貌。
众人当即了然,纷纷预祝他突破成功。
同样是这一年,冷无香时隔六十年后,再次接到了白虎堂借调公文,要让他带人送其中一批待考弟子去实习地。
冷无香乐了:
“诸葛真,你终于动手了!”
转过天,冷无香和众人一起来到了辛夷城。
巧了,他和另外三名弟子登上的飞舟的编号,竟是张贵生他们遇难时乘坐的那艘飞舟的编号。
更巧合的是,才登上飞舟,三名弟子中的一个便从怀里珍重的掏出了一副画像。
其动作和当年的张贵生一模一样。
之后的发展,不用说,也跟那次相差无几。
冷无香不明觉厉。
随即做出了和当年相同的决定。
直接闪人。
不同的是,这次他不是假借突破名义。
而是直接翘班,没给任何理由。
他倒要看看,诸葛真连环拳的第二拳会怎么打。
当天下午,冷无香被白虎堂弟子请到宗门大殿。
掌门张悬和白虎堂长老诸葛真随后出现。
冷无香朝着张悬抱了抱拳:
“掌门师兄,少见,一向可好?”
“是少见,龙师父的葬礼之后,我就没见过你了,你啊你,总是擅长出人意料。”
冷无香笑了笑,目光转向诸葛真:
“你不会是打算以我不给你行礼为由除掉我吧?”
诸葛真有想过冷无香早有防备,但还是怔了一下,没想到冷无香居然如此直接无礼,一点不像是一宗高层,七品炼丹师,倒像是凡间杀猪屠狗之辈。
“冷师兄这话说的,不过是喊你来解释一下为何又不听从指派去送待考核的弟子,怎么就给我扣了这么大一个罪过?”
冷无香挑了挑眉:
“又?”
“是啊,张贵生他们那次,师兄你要突破至筑基期,所以没去成,这次又是因为何故?
若还是因为要突破,那可太好了,我们神丹宗又要多出一个金丹高手。”
张悬看了看冷无香,又看了看诸葛真,饶有兴致的坐到了掌门宝座上,静静吃瓜。
冷无香笑着上前,递给张悬一桶爆米花。
张悬:(⊙o⊙)…
“冷师兄,这里是宗门大殿。”
冷无香摊了摊手:
“掌门师兄,我只是怕你等着看热闹等的无聊,所以让你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张悬假装没听懂冷无香话里的揶揄:
“有什么话,解释开了不就行了,都是同门师兄弟,犯不着夹枪带棒。
你们好好掰扯吧,我这个当掌门的,保证公平公正。”
冷无香把爆米花收了起来:
“好吧,那诸葛真你说说看,我要是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不想听你安排去送那些弟子,你待如何?”
诸葛真笑道:
“咱们是同门师兄弟,我自然是维护你的。
况且你本是执事之尊,又属于借调,按理说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但此事关系到一桩旧案,你若是不说清楚,就算白虎堂无法定你的罪,对你的名声也有影响。”
“什么旧案?”
“就是张贵生等人 遇难,龙师父率人追查,最后导致杏苏堂伤亡惨重的旧案。”
“然后呢?”
诸葛真将一封有些陈旧的书信递给张悬:
“掌门师兄请看,这是本宗一名已经过世的外门弟子的状纸,书写于数十年前,状告的乃是冷无香师兄。”
张悬打开信细细看了起来。
诸葛真很有礼貌的朝着冷无香笑了笑,告知道:
“状纸上说他跟张贵生是同一届弟子,未入门前还是一个县城的老乡,跟同一个大夫学医术。
可就在六十年前,张贵生和另外两名弟子都被妖兽杀害了。
他当时并未觉得有什么,只当是张贵生他们倒霉,可是他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偏偏就张贵生他们那艘飞舟出事了?
怎么偏偏是这次出事,害得龙战师父他们损兵折将?”
冷无香一副听的如痴如醉的样子:
“然后呢?这件事跟我的关系是?”
“状纸上还说,他当时也奉命要去送待考核弟子,而他所搭乘的飞舟就在张贵生搭乘的飞舟旁边。
当年你借故离开后,张贵生有些疑惑,便把你们相处时的神态、对话等当做乐子讲给了他听。”
冷无香了然。
原来这个筹谋多年的局只有当自己入局后,才会被触发:
“所以你安排人来了场原景重现,是为了什么?”
诸葛真悠悠说道:
“为了验证你是否做贼心虚啊!”
冷无香拍了两下巴掌: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旦我见到当年的原景重现,再次选择不执行任务,就一定是因为我心虚了?”
“当然。”
“就不能是因为我劫后重生,有了心理阴影,所以害怕的跑掉了?”
“也有这个可能,但你仍有出卖张贵生他们,帮助其他什么人谋害龙战师父的嫌疑。”
“也就是说,你认为当年的妖兽有人组织?”
“是。”
“那你有证据吗?”
“没有。”
“作为举报人,你没有证据就状告我,结果却是我要拿出证据证明清白?”
“是。但我不是举报人,而是主管宗门规矩的长老。
举报人是那名外门弟子,举报信是他几十年前写的,直到前段时间他死后才被发现。”
“你不必拿一个死无对证的人来说事。
我也不问这状纸为何到他死后才被搜出,而不是由他亲自递交白虎堂。
我只问你,如果我无法证明,那我是否有可能疑罪从有,或是永远面临同门的指指点点和怀疑?”
“我并不希望这样,所以冷师兄你最好还是证明一下。”
冷无香笑了:
“这个局布置的很高明啊,我一旦入了局,要么死,要么名誉受损。
而一旦我被影响到,就有可能产生心魔,修为停步不前甚至丢命。”
诸葛真否认道:
“诶,哪里有什么局,冷师兄你大可以证明一下嘛,何必说话一直夹枪带棒,咄咄逼人?
就算你无法证明,也未必就一定会走向最差的结果。
掌门师兄,我建议如果冷师兄无法证明的话,我们应该保护好他。
最好是让他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住段时间,免得被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