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问回到住处,却见浮云亭里,梨花站在崖边赏景,小吾则坐在石桌上吃着乌梅。
听见脚步声,梨花回头:
“冷师兄你回来了,你也跑去凑热闹了?”
冷无香反问:
“你也知道金伯开在天虚台炼丹?”
“嗯,他提前好几天就开始造势了,我想不知道都难。”
“那你怎么没去凑热闹?”
“哪一届弟子中没有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热闹我几岁时就凑过了,没什么意思。”
冷无香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带到了何执事提过的灵气颜色上。
梨花深以为然的赞同道:
“五行灵诀确实奥妙非常,炼到深处,灵气颜色会接近透明,正合上善若水之理。”
冷无香点了点头:
“所以修炼五行灵诀的人,体内灵气只能越透明越好?有没有例外?”
“冷师兄你是三灵根,还关心这个?”
“我只是感到好奇。”
“其实这样的定论并不绝对,毕竟神丹宗到咱们这一辈儿,也才历经四代,距离开派掌门创下五行灵诀,也才五百多年。
许多修炼上的问题可能只是没有发生,将来兴许某位奇才会突发奇想,将五行灵诀精炼、完善一番也说不定。”
“梨师兄的思维方式还真清晰。”
“怎么,看我快八十岁了,就以为我会变成老古板?”
“我可不敢这么说。”
梨花‘哼’了一声:
“本来就是嘛,咱们神丹宗可是道家来的,道家认为无极生太极,太极又分阴跟阳,互相对立却又统一。
如果开派掌门开创的五行灵诀是完美的功法,则必然有其不完美的一面。
有不完美的一面,便需要将其改善,使其完美,则到时候必然又有不完美的一面。
也就是说,需要后代们不断改进,而不是故步自封,骄傲自满。
以回春丹来说,首创的虽然是开派掌门,但当今掌门还在回阳堂当内门弟子时,提出减少其中一味药,换一种炼法,结果炼出来的丹药比原版还好。”
冷无香追问:
“所以灵气最好透明一些,若是出现变化,也不是一定不好?
五百多年来,有确实可供参考的例子吗?”
梨花摇头:
“没有,但开派掌门曾经留下过一个相关的设想。”
“什么设想?”
“所谓筑基,是将身体当做一座房子,将周身筋络当做支撑房子的地基,好好给它修筑一番。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以后的结丹。
结丹需要大量灵气,而灵气进入身体需要经过经络,若经络不够强,会被灵气挤爆。
这是修行界普遍认同的常规思路及办法。
但开派掌门觉得炼气、筑基乃至结丹并不一定是唯一的修炼路线,因为今人对古人留下的很多经典书籍了解的不够透彻,以至于经常造成误区。
他甚至觉得结丹不应该是结出一颗肉眼可见、伸手可触碰的实体金丹,因为实往往对应着虚。”
听到这儿,冷无香不明觉厉:
“还有其它设想吗?如果不结一颗实体金丹,那又该怎么操作?”
梨花道:
“开派掌门的设想是,炼气就是炼气,并不是一整套修炼方法的第一个等级。
他因此觉得修士或许不需要刻意筑基或结丹,一直炼气就可以了,则透明的气可能会发生质变。”
“开派掌门有自己试验过,或是让其他什么人试验过吗?”
“没有,他提出这个设想后,没过几年就出游了,自此杳无音讯。”
冷无香‘哦’了一声。
那可就难办了。
总不至于我区区一个炼气期修士,要直接一步到位、创建功法吧?
虽然我命长,可我一点不嫌命长。
……
自那次炼丹失败,金伯开回去后闭关炼气整整一年,这才再临天虚台。
和上次一样,还没去呢,他就先造势了。
因此当他来到天虚台时,早已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在等着。
冷无香依旧在列。
很可惜,这次他依旧失败了。
之后两年,金伯开始终没有放弃,每个月都会去天虚台。
但一次都没成功过。
次数多了,哪怕是再爱看热闹的人,也失去了耐心和新鲜感。
所以越到后面,看热闹的人越少。
尤其是最后几次,除了冷无香,没一个人捧场。
期间也有其他外门弟子达到炼气后期,到天虚台试水,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渐渐地,他们认命了。
有的弟子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听前辈的话,非要去搏一个水中捞月的未来,浪费时间经历,还耽误前程。
白虎堂弟子前往百药灵园各处医馆药铺接考核人员的当天,金伯开又一次踏上天虚台。
环顾四周,依旧只有冷无香一个人抱着爆米花在等着。
金伯开不禁悲从心来,眼眶一红:
“冷师兄,谢谢你的陪伴和默默支持。”
冷无香愣了下。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手痒,又不想暴露修为,所以用观看的形式来过干瘾。
其他人来天虚台炼丹时,我也是场场不落。
但为了不影响金伯开待会儿炼丹的心境,冷无香选择闭嘴。
金伯开习惯了冷无香的沉默寡言,也不指望他搭话,自顾自在炼丹炉前坐下。
不出意料,金伯开又一次炼丹失败。
一把将所有草药摔在地上,金伯开破防了。
“天赋!天赋真的这么重要吗?没有天赋,便连最低级的九品丹药都炼制不出来!”
“呜呜呜!苍天,我今年七十多了,只剩四五十年好活,一生的追求全在炼丹上,你怎么就这么残忍啊!”
“……。”
看着状若癫狂的金伯开,冷无香有些错愕,嘴里的爆米花都忘了嚼。
天赋这个东西,还真不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只在于能不能发现,能不能发展,能不能变现。
你如此执着,就好像哑巴非要当相声演员,鸡偏要学鸭子游泳,何苦来哉!
再说了,从张悬师兄讲述灵根那堂课至今,都三十年了!
人这种生物还真是难以捉摸!
微微叹了口气,冷无香上前递给金伯开一块手帕,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