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于大人和沈捕头对视一眼,肩并肩朝外走去,沈捕头摇头笑笑说:“郑俊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白。
他对我的暗示还没转过弯来,现在就看他郑家和吴家的手段了,大人,你那里怎么样?郑家主是什么态度?”
“不急,我只是提点他一下,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些人情世故应该能懂的,现在就看谁憋不住了。”
拐角处陈师爷笑眯眯地从吴汝南牢房里出来,看到于大人他们,踏着小碎步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汇报道:
“大人,都谈妥了,吴管家愿意献出两个商铺,换取一家人的自由,他说房契都在她女儿房间内盒子里。
沈老弟,你派人去取回来,我这就去运作,只要过了户,那就是大人的产业了,到时咱们也能沾沾光不是。”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没一会,衙役李阿牛,陈小明急匆匆直奔郑府,找到盒子后,马上送到了大堂之上,几人看着盒子笑容满面。
陈师爷要去过户,抢着打开了盒子,入眼一看:“哎呀,我的妈呀!”
他丢下盒子匆匆后退,吓得直拍胸口,于大人和沈捕头惊疑地看过去。
盒子里蹲着四只癞蛤蟆,瞪着眼珠子漠视着他们,还调皮地眨眨眼睛,除了它们四只,里面空空如也。
“李阿牛,陈小明,你们确定拿对了东西?”于大人生气地吼道。
两人吓得一哆嗦,赶紧行礼回话:“回大人,那房间里甚是简单,翻来翻去也就这个盒子了,我俩也不敢打开,这就立马送回来了。”
看两人不似说谎,两人平时的为人还是了解的,谅他们也不敢搞黑吃黑。
沈捕头拿毛笔一挑,盒子“啪”的一声合上,他端起来就走:“我去当面问问吴管家,究竟是不是这个盒子。”
这可是大事,于大人随即跟上,他也想知道是不是拿错了,陈师爷眼珠子一转,转身进了档案库房。
栅栏外面,沈捕头举着盒子问:“吴管家,房间里只有这个盒子,你再想想清楚,确定只有它了吗?”
吴管家神情恍惚,大起大落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的痛苦,家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他们妇孺被发卖。
如今自己陷身囹圄,儿子不知去向,也不见来拯救自己,夫人自杀,临死前的痛骂,让他后悔莫及。
女儿不知何时能清醒,真可谓打击不小,早知如此他决不会做出如此勾当,现在只希望能苟延残喘活下去。
金钱房产能比活着更好吗?所以他对房契丝毫没有留恋,陈师爷给他一说,他就把后半生寄托在盒子里了。
他点点头,嘶哑着嗓音说:“没错,就只有这一个盒子,里面是两个商铺和郑府宅院的房契。”
沈捕头额头青筋暴起,压低嗓子吼道:“吴汝南,你别装疯卖傻,用这种手段欺骗我们大人,你觉得好玩吗?”
吴汝南吃惊地问:“沈大人,你这话是何意?我可未曾欺骗你们。”
“啪”。沈捕头将盒子从栅栏里扔进去,砸在吴汝南身上斥骂道:“大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吧,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你这是在存心戏耍于我们。”
盒子砸落散裂开来,四只癞蛤蟆无辜地蹦哒着,那盒子里明显是空的。
吴汝南心里一凉,慌乱地拿起盒子碎片,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可能的,前几天我女儿还打开我看过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空的呢?明明是两套商铺,一套宅院的房契,那是我亲手办理的,不可能有错的。”
于大人皱着眉头,他也想不清问题出在哪,看吴汝南那样子不似有假。
陈师爷捧着库房的档案快步过来,“大人,大人,我们都被他给耍了,你看看,你看看这档案上的记录。
吴汝南这厮实在可恶,他连大人也敢欺骗,这档案存根上记录的清清楚楚,商铺住宅的主人还是郑家人。”
“什么?”吴汝南如痴如狂的扑过来,从栅栏里一把抢过了那本册子。
突如其来的抢夺,陈师爷一时不察还被他抢夺成功了,吴汝南捧着册子,一屁股跌坐在地,惊恐万分。
册子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而且年月日也没有改动的痕迹,还是他花钱来偷偷过户前的记录。
那么他当初来修改过户的是什么?
“噗~”,“咕咚”。
吴汝南口吐鲜血仰倒在地,哭着喃喃自语:“呵呵,南柯一梦,哈哈,一切都是虚幻,我居然做了一场梦。
对了,我儿呢?我家广万呢?是不是他拿了?对对对,一定是的,大人,肯定是我那不孝儿先拿走了。”
吴汝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扑过来摇晃着栅栏,还想为自己辩驳一下。
沈捕头怒骂道:“你儿子死在火场里,身上什么都没有,而且这存根记录都在,你还想狡辩什么?”
他生气地一脚踢进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吴汝南倒飞进牢房里,背部撞在墙壁上,再反弹扑倒在地面。
“噗~”,又是一口鲜血,他面目狰狞地抬头狂吼起来:“什么?你说什么?我儿他?我儿他~噗~”。
急火攻心,他和郑怀恩一样,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晕厥了过去,可惜他不可能有李鱼儿的药丸疗伤了。
“呸”,于大人啐了一口,一跺脚说道:“老阴批竟然戏耍本官,陈师爷,你草拟一份结案卷宗,将他父女俩流放西北寒苦之地,今生不得回京。”
随着脚步声远去,郑俊才收回拼命贴近栅栏偷看的脑袋,可是角度不对,只是略听到了点,根本看不见。
他揉揉脸上挤出来的栅栏压痕,也是感到不可思议起来,吴管家他说偷了自家的房契,到头来却是一场梦。
这是怎么一回事?吴管家的聪明,精明,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他说的话基本可以确定,这些肯定曾经发生过。
他忽然想起前天鱼儿来让他放心,她是那么的胸有成竹,难不成这里还有她的手笔?他摇摇头。
鱼儿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你肯定在为我们奔波是不是?
肚子里“咕噜噜”一连串鸣叫,他摸了摸肚皮,嗨,你这肚子真不争气,一想到鱼儿,你就抑不住馋虫泛滥成灾。
牢房里的饭菜真不是人吃的,迷迷糊糊间,他又躺在稻草里睡着了,直到清晰地闻到,身边真的很香。
他一骨碌爬起来,就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鱼儿,你来啦!”
郑俊来到栅栏前,看着走廊里的李鱼儿,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激动。
李鱼儿看看他有没有受到折磨,确定没有才笑眯眯地说:“阿俊,你等急了吧?来,这是给你炖的鸡汤。”
说着,她从食盒里端出来一个瓦罐,从缝隙里塞了进去:“你先喝,我给义父义母也送过去,小心烫。”
郑俊非常奇怪,这么远送来,这鸡汤还是烫的,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馋虫已经在求饶,那就先吃饱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