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消防官兵的到来,村民们也从悲伤之中缓过神来,各家男人都拿着锄头铲子上阵。
商非雁起身借来铲子,在石家的碎片瓦砾上翻挖。
石小田拨弄着石块,手指上几乎都是血。
王道师看不下去,将她整个人横抱起身,放到了远处。
“王月老,你这么厉害,你可以救救我阿爸吗?”
石小田伸手拉住王道师的手,满心满眼都是哀求。
王道师蹲在她身侧,帮她抚了抚被雨水打湿的长发。
“你爷爷当年救下我,我很感激,但你这一生注定孤苦,我救不了你,商非雁是我为你今生安排的最好的路,将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这个锦囊送你,将来走投无路之时再打开,十年后你们若仍旧有缘,那就是天意,那时我会找到你。”
石小田接下锦囊,泪眼朦胧中王道师给她戴上她在路上遗失的斗笠。
王道师温柔的朝她露出微笑,印象里王道师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眉头紧锁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王道师这样的表情。
“你要走了?”石小田有所预感。
“嗯,我想……我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王道师站起身,看向正在埋头挖泥的商非雁,或许是感受到视线,商非雁忽然抬头看他。
“家主,下次见。”
王道师的声音被轰隆雷声掩盖,就是离得最近的石小田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反倒是商非雁,怔愣当场!
王道师知道他是谁!?
王道师转身离开,商非雁慌忙抬步想要过去追他,身旁却忽然传来村长的声音:“非雁!是你阿叔!”
商非雁即刻回头,只看到阿叔那张被泥土染得发黄的脸……
“阿叔!”
商非雁丢开铲子扑跪到阿叔身旁,手指用力扒开阿叔脸颊两侧的泥土。
他颤抖的手摸着阿叔冰凉的脸,还有……阿叔冰冷的……不再跳动的脖子动脉……
石小田跑到他身旁,看到阿叔那张脸,缓缓在阿叔身旁跪下……
这一晚,在几十人的努力之下,从泥土里翻出了8具尸体。
天朦朦胧胧亮起时,大雨渐渐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下过雨后的泥土腥味。
所有人几乎累瘫当场,村里不少家庭都把自己男人喊回去洗热水澡,十多名消防官兵也纷纷坐在路边休息,村长老婆煮了热粥鸡蛋送来给他们。
而石小田和商非雁,一双鲜血淋漓的手不停的拿着铲子在自家房子上翻挖。
所有人的尸体都找到了。
阿奶、阿叔、阿婶,还有隔壁两家共5口人,可独独没有找到他们阿爸!
突然!一颗石头忽然朝石小田砸来,直击石小田的脑袋!
“小孩,你想干嘛!”
看到石小田吃痛,商非雁朝不知好歹的8岁男孩吼了一句,眼睛如饿狼一般红透。
“她是天克孤星!都是因为她我阿伯才死的!为什么就你们俩活下来了!你们昨晚怎么没死!”
男孩抓起地上的石头又朝两人砸去,商非雁赶忙抱住石小田将她挡在身后。
“你们赔我阿伯赔我阿娘!”
男孩抹了一把眼泪,弯身抓起一块大石头朝他们用力砸去。
商非雁带着石小田躲开,这么大的石头砸到脑袋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汪真,你胡闹!赶紧回去找你妈!”
村长过来拉住这个叫汪真的男孩,石小田和商非雁这才认出来他是隔壁酿酒的汪叔的大侄子。
“我不!我就要他们偿命!就是他们害死了我阿伯阿娘!他们是灾星!”
汪真声泪俱下,想要抓起地上更大的一块石头朝两人砸去,村长急得推了他一把。
汪真倒在地上,哇地一下哭了!
这时,汪叔的儿子女儿急急跑来,走到盖着毯子的8具尸体前时双眼中溢满热泪。
“阿哥、阿姐!阿伯阿娘他们在这里!”
汪真起身跑到第一、二具尸体前,跪在两具尸体中间掀开盖在他们脸上的毯子。
汪叔的儿女看到爸妈的尸体,叫也叫不出声,脸色徒然煞白。
汪叔的儿女拖着步子走到汪叔汪婶的尸体前,跪了下去。
“啊——!”
汪叔的女儿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吼叫,他们甚至连一声阿爸阿妈都喊不出来,只是跪在那里一直哭。
气氛在此刻悲伤到极点。
石小田看着他们抽搐的背影,狠狠抹了把眼泪。
泥巴粘到她脸上,她不管不顾的抓起铲子转身去翻动泥土。
她要找到阿爸,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阿爸!
“小田。”
身后忽然传来石荔颤抖的声音,石小田手中的铲子顿时从她手里空空落了下去。
石小田回身看向石荔,石荔和邱壮刚从车上下来,她浑身依旧浮肿,走路也很颠簸。
“阿姐。”
石小田嘴一扁,朝石荔跑去,一下拥进石荔怀里。
“阿姐,对不起,阿叔他们,我救不了。”
石荔颤颤巍巍的走向那几具尸体,商非雁过去把盖在阿叔、阿婶、阿奶脸上的毯子打开,石荔整个人忽然向前栽倒,整个人昏了过去……
邱壮着急忙慌的把石荔抱在怀里,石小田一边哭一边按石荔的人中,石荔才刚出月子,这会儿身子骨弱得很,可别再出意外了!
“阿妹,妹夫,我先带石荔去休息。”邱壮说着把石荔横抱起来。
石小田看着石荔苍白的脸,眼泪簌簌往下淌。
邱壮把石荔放上车,将车开到附近草地停,石荔几乎失了意识,但眼角仍有泪水流出来。
棺材铺的老板开着大车拉了9口棺材过来,价钱收的也不算多,正常丧葬一条龙的价位加运费,可到了尸体前,他为难了,这地上怎么才8具尸体?
棺材铺的老板和村长在不远处悉悉索索的说了些话,这才知道还有石小田的爸爸没挖出来。
村长过去和汪家两兄妹商量让汪叔汪婶入土为安的事情,石小田就跪在旁边,神色几乎是淡然的给奶奶擦拭脸上的泥巴。
忽然,汪真从石小田身后用力推了一把!
“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灾星我阿伯阿娘不会死!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