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敲门。
是清洁工郑阿姨,她正想要进会议室收垃圾。
可郑阿姨没想到之前那个弯腰递给她废纸盒的大老板竟然会在里面,
正想着如此贸然进去,会不会打扰他工作。
谁知他站起身,对她笑了笑:“没事,你进来。我正要走了。”
还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笑容。
郑阿姨不免又在背后感叹了一声“好人一生平安”!
只是看这个看起来和她侄子一般大的老板只穿了一件薄大衣呢。
外面冷着哩,他倒不怕冷。
事实上徐致成确实感受不到冷。
他行走在暮色中,穿过空荡荡的厂区,沿着外面马路的人行道走了不知道多久。
寒风带着湿寒一阵阵地沁入体内,身体渐渐变得僵硬,
然后又浑身烫了起来。
可饶是这样,他也不想去暖和的地方。
远处的奥特莱斯广场灯火辉煌,在天幕下像一座海市蜃楼.....
他的步子越走越慢,靠着路灯柱,点燃了一根烟。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好一会,徐致成才接起。
原来是他的姑妈徐惠青打来的电话。
徐惠青在电话里告诉徐致成她下个月会从香港回来住一阵,可以抽空见见他口中的女朋友。
这本是之前他精心计划的事情,现在却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再说吧,姑姑,等您回来,再说。”
“致成,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在外面吗?”
“嗯,和朋友在一起。”
既然是和朋友在外面,估计说话不是很方便,徐惠青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
和大多数姑母对子侄一样,徐惠青对徐致成关怀有加,一是徐致成长相酷似父亲,所以和徐惠青也有几分相似;二是徐惠青和丈夫婚后并无婚育,只有一个养女远嫁南非,故而她把一部分的母爱投射在徐致成这个少年丧母的亲侄子身上。
至于徐振弘丧妻之后的那些外面的杂花野草,结出来的“果”,在徐惠青眼中或许可算是可被dNA鉴证为“徐家人”,并不是社会层面和亲情层面的“徐家人”。
所以徐惠青对这位侄子口中的灵魂伴侣也充满了兴趣。
如果徐致成娶了她,这个女孩便也是徐家的一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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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即将燃尽。
徐致成猛吸一口,把烟头摁灭,却发现路旁没有垃圾桶。
他继续往前走,走了约半公里路,才把烟头扔进了“不可回收类”垃圾桶。
然后他有一股冲动,想把口袋中的锦盒也一并扔进去。
可最后还是没扔!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并不是垃圾,至少他的那份心不能算是垃圾。
她可以践踏他的那份情。
他自己不可以作贱自己的那颗心。
掏出手机,徐致成把自己的定位发给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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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一辆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不是公司的商务车,也不是那辆迈巴赫。
而是一辆黄色的出租车。
他曾坐着这辆车给“林月”送了一个橙子,还载着她去绿都大厦吃了顿法餐。
司机是个健谈的师傅,姓谭。徐致成很早之前就加了他微信,想着“以便约会用”。
为了撇开商务车司机和同行的人,他今天落地前就给“谭师傅”发了消息接机,然后直奔L工厂,想给“林月”她一个惊喜。
可这个惊喜最终成了一个笑话。
谭师傅已经在L公司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但他不介意这位徐先生多耗费自己时间,因为徐先生给的小费十分可观。
见只徐致成一人上车,他问道:“先生,是不是要去接您的‘小月亮’呢?”
“月亮”?
徐致成朝窗外一探,乌云蔽日,只有数点寒星,鬼魅般地眨着眼睛。
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今晚.......并没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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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致成本来想返回S市的尚程公寓。
但忽然想起在美国念书的表妹兰兰回国过圣诞,问音岚要了钥匙,大概已经去了他那里。
遂让谭师傅去了他常住的酒店。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谭师傅热情地帮忙把徐致成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
“徐先生,以后要用车尽管吩咐。”
徐致成苦笑:“以后大概不用了,我本就有自己的司机.......费用我转你了。”
谭师傅一看手机,转账金额1000元。
谭师傅虽然贪钱,但还算是个老实人:“徐先生,这......也太多了。”
“今天,让你等的时间太久了.....没事,你收着吧!圣诞快乐啊,早点回去陪家人吧。”
谭师傅家和中国普通的中年人一样并不过圣诞节,但他也确实急着回去,刚好接初三的儿子下晚自习。
他点头称谢,看着那位背影落寞的徐先生走入酒店的旋转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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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
奄奄一息的“林静”躺在病床上,而灵气活现的“林静”站在对面。
命运把人事安排得如此颠倒。
讽刺的像一幅画。
至少在林静自己看来,“林静”完全没有了尊严。
没有意识的躯体谈不上是个“活人”。
但令人欣慰的是还有亲人没有忘记“她”,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父母和阿姨、季正、林星、小森都在这里。
而她因为戴着口罩,李芷和老林虽然对她客气有加,但目光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多久,今天的主角不是“她”。
大家唱着生日歌,有些人不免潸然泪下。
但在林静听起来却像是“丧歌”,因为真正过生日的人毫无知觉,毫无反应。
吹完蜡烛,小森伸出手摸了摸母亲干瘦的脸颊,似乎是有些害怕。
季正在旁边鼓励他。
小森又用脸亲了一下母亲的手,喊了声“妈妈”。
林静的眼泪全部掉在了口罩里,咸得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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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受不了.......每次我虐男主的时候,好像自己心情也会不好,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