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的事情等下再跟你说,我们先回家吧。”
章骜见此处人多口杂,并没有把秦四的事说出来。
“老章,你先回家吧,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而且二黑子刚回来,你们爷俩儿多日不见,也好好聊聊。我们也要下地干活了,我看这酒啊,还是留着晚上喝吧。”
那个年纪稍大的子车老叔,摆了摆手,其余几人也都扛起了锄头,跟章炼笑着打声招呼,下地干活去了。
等到他们走后,老爹和章骜秦四一起回到了家中。
到了家之后,章骜让秦四把来历又重新说了一遍,章骜也把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了老爹。
老爹听完秦四的来历,对秦四表示同情,还留秦四暂住西屋,并且找来木头和绳子,给他搭了一张简易的床。
秦四感激涕零,当即表示要去后山采药,为老爹医治创伤。
章骜拦他不住,只好让他去了。因是白天,而且此时初冬正是荠菜出头的时候,有成群结队的妇孺去山上挖野菜,所以章骜并不担心秦四的安全。
秦四走后,老爹询问了章骜这些天训练臂力的结果,章骜告诉老爹,自己勤加练习,即使身上有伤,从未敢有一日懈怠。
现在章骜的双臂已经能托举三石的重物,自己手里的这把新手弓,已经能做到快发如雨了,只是准头还不是很足。
章炼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把剩下的箭法,一口气全部传给了章骜。
章骜这三个月,天天练剑悟剑,悟性提升了很多,正所谓一通百通,章骜学箭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不少。
只一天的功夫,已经将要点大致记住,接下来只要勤加练习,再加上老爹从旁指点,箭法一定可以有所提升。
到了傍晚,秦四拎了很多草药回来,一把把打成了捆,做事极为细致认真,看来对新生活充满了希望和珍惜。
秦四将草药混合捣碎成泥,交给章骜,给老爹涂上。又把其余的草药洗干净晾上,说要炖成汤药给章炼养伤用。
章炼看着秦四,心中十分喜爱,如果自己的大儿子没死,章骜此时也能多个兄弟吧,也不至于自己不在家时孤零零的。
而章骜看到秦四竟然会熟练的认识和使用草药,就说让秦四开个医馆,也可以谋个生路。
秦四也笑着同意,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老爹否决,一是上山采药辛劳危险,二是老爹认为读书识字的都是有本事的人,教书育人更是光宗耀祖。
章骜拗不过老爹,只好私下告诉秦四,教书育人的同时,遇到村民受伤,能力范围内,也可以出手救治,只是家中困难的,不收钱也就是了。
到了晚上,老爹去挨家挨户叫上帮自己进城卖货的几个同村好友,打开了从县城小酒馆带回来的酒菜,几人边喝酒,边聊起了章炼被县府请去后的事情。
“来,老章说说,今天县府的人请你去干什么了?”
李四带着醉意开口问道。
“还能干什么,肯定领了赏钱!有没有这个数?”
张三也醉醺醺的,伸出五个手指,问老爹县府赏的钱,有没有五贯。
老爹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们: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县府啊,一个子儿都没给我!”
王二一听,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愤恨的说道:
“这狗官!一定是他将赏钱吞了!老章为民除害,理当领赏,他就张贴个告示,就把人给打发了?”
秦国弊政多年,百姓对官府已经没有了信任,直到卫鞅大力整顿士族,百姓才重新信任起官府。
“老二坐下,没个规矩!”
子车老叔摆了摆手,王二意识到自己失态,向章炼抱了个拳,又重新坐下。
章炼举杯邀请几人共饮,然后娓娓道来:
“你们听我说完,这事儿不怪人家府县老爷,是我自己选的。
那县府仆从将我请去县府衙门,府县老爷亲自出门迎接,这已经是给咱老章脸了。
进了县府衙门,府县老爷就告诉我:
本来按秦律新法,为民除猛兽之害者,赏三金。
可左庶长卫鞅因变法有功,新迁为大良造,如今他又颁布了新令,为民除猛兽之害,辞金不受者,可领县府材官校尉。
这三金是不少钱,可它总有花完的时候。我出身贫寒,二黑子也不小了,我总得给他谋个出身不是?
所以我放弃了赏金,在县府注册登记,领了县府的材官校尉,如今在军中是统领五十人的屯长。”
张三李四闻言,举杯一同向章炼祝贺:
“恭喜老章从军了啊!以后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兄弟们。”
而王二皱了皱眉头,却说:
“这群当官的,只会欺压咱们老百姓,老章你如果做了官,一定要多为咱百姓说话,千万不要忘了本。”
王二说完端起酒碗跟章炼碰了一个,然后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唉,阿炼啊,老叔说你几句,你别不耐烦。”
子车老叔叹了口气,出言说道。
“老叔,我爹他死的早,你帮了我们老章家很多,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
章炼出言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不讳了。这几年我们秦国日益强大,国君做梦都想收复河西,你看这新政,现在逐渐往军队戎马上靠了,依我看,这两年我们秦国和强魏必有一战。
此时你从军,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你爹生前跟我关系不错,从军前将你家托付给我,没想到连尸体都没能回来。现在你又要从军,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你爹!咳咳咳……”
子车老叔越说越激动,最后拍着桌子反对道。
“子车老叔,您老说的我都明白。可二黑子已经长大了,咱们家徒四壁,哪有女娃子肯心甘情愿嫁到咱这穷家僻院来。
就算人家肯,咱也不想委屈了人家女娃子不是?所以我想着趁着新政奖励军功,给二黑子搏个“士”的出身,到那时也是个最低级的贵族,也不算辱没了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