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他们的,无言的默契,可能这就是他们能如此和谐融洽相处的原因吧。
谢林:“哪里都假。”
闻言,黎元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腕子,道:“给你一个改口的机会。”
谢林也不犟,从善如流改口:“真情实感。”
黎元撇撇嘴,道:“敷衍,太敷衍了!”
谢林:“你就知足吧。”
黎元开始耍无赖,扯着谢林的手腕,低头琢磨他青色的血管,道:“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谢林愣了一下,这句话,他好像刚刚就跟温阑说过,同样的话,在不同的语境下就是不同的意思,他重复了一句,尔后轻轻蹙眉。
黎元观察谢林已经成了习惯,看见他蹙眉就手痒的想去抚平,但他不能,于是只能用魔法攻击:“你怎么老是这样?二十多岁硬是活得七老八十似的,笑一个呗!白哥不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看来九年义务没白学,毕业多年居然还能憋出一句古诗来。
谢林想到某人曾说过,皱眉会让脑子变小,便默默压平了眉间隆起的小山。
他将已经被黎元焐热的手抽了出去,说:“专心走路。”说完,便大步流星向前,姿态那叫一个潇洒。
黎元嘟囔一句:“你还真是,用完就丢啊!”说着快速追上与谢林并肩,俩人脚步一致,去往有光的地方。
………………
市局
审讯温阑的是程韶和叶泉,沈乔安做书记员,而黎元和谢林则站在单向玻璃外面,戴着耳机,齐刷刷看对面交谈的人。
“姓名”
“温阑”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一”
俩人一问一答,温阑全程十分配合,但表情却是一副懒散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把对方的头端端正正地摁在那里。
但没人会去做这种事情。
“家庭住址。”
当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温阑顿了一下,扬起一抹笑:“四海为家。”他的双手虽然被拷在那儿,但却坐得慵懒又轻松,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他只是来警局一日游的。
程韶皱了皱眉,问:“你为什么要劫持谢顾问?”
温阑一脸十分无奈的样子,道:“我没有劫持,我只是想和他聊聊天。”
程韶:“你说聊天又为什么要带刀?”
温阑:“那不是刀。”
程韶:“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的凶器可是被我们给收缴了,开了刃的八寸短匕首。”
其实那是一把84式侦察兵匕首,全长25.4厘米,刃长15厘米,厚度0.5厘米,宽度2厘米。
这个样式架在脖子上,已经足够致命了。
温阑:“你们再好好看看那把刀是什么样子的,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带着它了。我并不想伤害谢顾问,也没有想伤害任何人,反而被你们带来的时候又是踢又是打的,可委屈死了呢。”
在温阑把前半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有人去检查那把匕首了,其实这个只需要仔细一点就能看到的。
因为匕首上刻有铭文,那是一串数字,而且不是一串简单的数字,那是李杳的警号。
刻有警号,也就意味着这代表着这个警号的主人。
那把匕首对于李杳来说,是在他死亡后如果找不到尸体和骨灰,可以当成尸体接回去入葬的东西,可想而知有多重要。
当初在‘夜色’的化妆行动,也是温阑替即将去世的李杳传的话,足可见李杳到底有多信任他。
这种信任,还真的超乎大家的想象,不过温阑说他带着这把刀的理由,也许就是祭奠了吧。
说实话,程韶并不想怀疑温阑,初见时撞进那双纯净的眸子时,他就断定眼前人不会是一个坏人,但渡船上的针锋相对、天台上对谢林的劫持、死去的谭奇、以及严亦铭,这一桩桩一件件,温阑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看起来随性、漫无目的。
但每一个举动都代表着罪恶的出现,而他却漠视着一切,随便的态度,这更加让人头皮发麻。
人们总会对未知的、无法掌控的东西感到畏惧,就像你明明是唯物主义者,但依然会害怕鬼,是一个道理。
陈意白将所有关于温阑的资料放在黎元的面前,开始做简单的汇报,戴着蓝牙耳机的程韶也在同频接收。
“他的身份很干净,孤儿,没有读书经历,也没有小偷小摸的案底,一年到头跟旅游似的到处跑,倒是没出过国门。”
“三年前,他定居在上阳,有一套三居室小平层,最有趣的是,这人刚来上阳的第一天,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
听到这,谢林动了动眉梢,接话道:“他去医院见的是我,讲了一个很不幸的故事,然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黎元:“什么问题?”
谢林:“未成年罪犯不该得到惩罚吗?”
黎元皱了皱眉,谢林瞥了一眼,非常好心地复述了一遍那个故事,平淡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讲述,却意外地触动人心,听的人似乎能够切身体会到故事中人的绝望和凄凉。
黎元:“你倒是记得清楚。”
谢林:“不才,就是过耳不忘而已,而且我经常回想这个故事。”
黎元:“为什么?”
谢林:“我在想一个解法,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已经代表了无解,没有人能抹除伤害,就算那三个人坐牢了,受害人也不会满足的。”
因为痛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受害人是恨不得对方马上去死的,只要对方没有死,他就永远会叫喊着不公。
故事中三人的嚣张肆意,只是更加增添了悲情色彩,让人更加可恨了。
黎元不想在现在讨论这些,他说:“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小白查的资料就是造假的了?”
陈意白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老大,知道有一种骗术就是真假掺半着编,到最后连自己都相信了吗?”
黎元也竖了大拇指:“明白,高级骗术。”
陈意白:“所以,这两个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首先,两个版本最明显的就是家庭的区别,身份资料上写温阑是个孤儿,而故事里说的温阑有一对为他奔走状告的父母。
十三年的空窗期在资料里显示在全国各地跑,却只有车票信息没有消费信息,不过也不排除他都是用现金的可能性。
银行每到一个地点都有取钱的记录,但摄像头并没有拍到温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