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琼被难住了。
“三弟别让我选,我肯定是向着你大哥的。”
洛邢林浅浅一笑,“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懂。”
说完,他斟了杯酒,“大哥,弟弟敬你一杯。”
洛屿泽敷衍地跟他碰了碰杯。
洛莹莹低头看向杯中的影子,突然有些恍惚。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举杯独酌的男人。
思绪不由地回到那天晚上。
耳根赤红。
掌心微微冒汗。
洛邢林注意到她的异常,“二姐姐身体不舒服吗?”
洛莹莹一时也没顾得上跟他闹矛盾,摇了摇头,“我可能有些醉了。”
“那我陪着二姐姐一道回吧。”
洛邢林放下酒杯,“正好也不打扰大哥大嫂过二人世界了。”
两人离开后,沈思琼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洛屿泽先开了口,“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思琼配合着点头。
洛屿泽敛眸,语气不温不火,“成婚三月,有些话不用我明着说,你应该也能察觉出来。”
“我本就对你无意。”
沈思琼诧异地盯着洛屿泽的黑眸,微微泛红,“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不想让你继续自欺欺人。”
他的声音冰冷倨傲,像是冰碴子,重重地击碎她脆弱的心脏。
“那你最开始为什么答应娶我?”
沈思琼狠狠地咬牙,“你娶了我,却不好好待我,这对我不公平。”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你自由。”
沈思琼眼底的光突然湮灭,“放我自由?你说得容易。”
舌尖泛起苦涩,每咽一口吐沫,她就觉得反胃。
“我堂堂一个沈家嫡女,要是被休回家,你觉得日后我的生活能好过到哪里去?”
沈思琼攥紧拳头,差点就要哭出声。
洛屿泽早就考虑到她的顾忌,起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筒里抽出一张纸。
沈思琼展开,发现纸上只写了他的名字,还有手印,其他全是空白。
“这是?”
“无论你是想和离,还是想休夫,都可以。”
沈思琼微微一怔。
“你竟然不休我?”
“是我对不起你。”
洛屿泽承认,他晾着她这么久,确实对她不公。
但他也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去睡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所以他能给她的补偿,只能是这一纸合约。
“如果你还有别的要求,尽管往上面写,只要我能满足你,我都会尽力满足。”
沈思琼突然有些犹豫,她用力扣着怀里的汤婆子,“你认真的?”
洛屿泽站在窗前,转过身,烛光映在他的侧脸上,隐约透出一丝凉意,“沈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猜出我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听他连称呼都变了,沈思琼自嘲地勾起唇角,“我什么时候离开合适?”
“随你。”
“哪怕你不想离开,我也没意见。”
“但我不可能对你动心。”
沈思琼突然有种被人当场撕破伪装的恼羞感,“你以为所有的福气都是要靠爱维系吗?”
“就算我没本事让你动心,但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发妻。”
“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是洛家下任主母。”
沈思琼稳坐在椅子上,扬眸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她承认,他冷漠、无视自己的时候,她确实心痛。
这三月以来,她有过期待,有过妒忌,有过失落。
即便她做什么,都暖不热他的心。
她是个现实的人,一旦发现他无法抓牢,她宁愿不要。
当洛屿泽确定她最在意的并非他时,突然舒了口气。
......
屋外。
素莺故意扯着素喜站在洛雁的屋外,大声言谈。
“素喜,姑爷的心思还真是难藏。”
“咱家小姐行动不便,姑爷也不舍得离开。”
“他们小夫妻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胶似漆啊!”
素喜皱着眉警告她,“小姐要知道你又胡说八道,又要罚你。”
素莺没想到素喜半点不配合,气得要去拧她的胳膊,“你不乱说,小姐怎么会知道!”
屋内烛光明亮,却耀得人眼花。
“嘶。”
尖锐的针头一下挑破细嫩的手指。
洛雁盯着溢出来的血珠,明明伤口没有多疼,她却觉得痛彻心扉。
破损的感情该如何修复?
即使她用尽各种办法向他靠近,都无法求得他的信任。
哪怕他愿意听她半句解释。
就半句也好啊!
石榴用干净的帕子替她捂住伤口,注意到她低落的眸光,“姨娘,您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
洛雁苦笑着摇头,“我没事,不是因为她们。”
她难过,是因为她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
讨厌怅然若失的感觉。
讨厌自己的卑微。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重新爱上她吗?还是期待她愿意为她背叛整个家族?
别做梦了。
佛说过,他们是孽缘,在一起只是互相折磨。
上天注定他们肯定要分开,她何必为了莫须有的事情劳神费心。
洛雁缓过神,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石榴却攥着她的手,“姨娘,奴婢能够看得出来,姑爷心里是有您的。”
“石榴,别再提了。”
夜三更,洛雁突然被院内的吵闹声惊醒。
石榴支起窗棂,扶着洛雁站在窗前。
洛雁裹着毯子,勾着头想看得仔细些。
只可惜她屋前有棵树挡着,她只能看清几道人影,不过听声音可以辨出,好像是青儿。
还带有哭腔。
“爷,妾真的见鬼了!”
素喜推着沈思琼出门,见青儿头发凌乱,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跪在地上,上衣还有几处被撕扯的痕迹,沈思琼连忙让人给她披上长袍,示意进屋再说。
洛屿泽散发垂腰,身上袍子松垮,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青儿一进门,就扑在洛屿泽脚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真的有一个鬼吊在妾屋的梁上,穿着红衣、头发到腰,脖子上缠着白色的纱条,妾真的要被吓死了!”
洛屿泽向旁挪了挪,随便点了个人上前将她扶起来。
青儿还想跌进他怀里寻求安慰,又被他躲开。
青儿委屈地直掉眼泪,一个劲地重复自己害怕。
素莺素喜去屋里查看后回来,发现并无异样。
洛屿泽黑着脸,无奈地看了眼青儿,“你做噩梦了。”
青儿却笃定,“妾绝对没有做噩梦,妾真的见鬼了,你看妾身上,还有被鬼抓过的痕迹呢!”
说罢,青儿突然将衣服敞开,露出白花花一片。
洛屿泽连忙抬手捂眼,刚要摆手让人把她拖下去。
没想到青儿直接上前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地往自己胸上贴,“爷!你摸一摸,妾这里真的有鬼留下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