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坑村。
此刻,天边刚亮起鱼肚白,但是村子里灯火通明,却已经乱成一锅粥。
“赵家人死了,死的老惨了。”
“昨个上半夜的时候,我就听到从赵家院子里传来动静,鬼哭狼嚎的,可吓人了。”
“是啊,哭天抢地的,吓得我都不敢出来,害得我躲在被窝里一宿,不过后半夜就没动静了,没想到一大早起来,经过赵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里面乱七八糟的,都死了。”
“我看八成是遭报应了,那赵老太太做的那些缺德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村里的村民来来往往,都三言两语的说这什么。
我站在不远处阴影里,看着那些慌乱的人群,唯有乔二奶奶吓得跪在赵家门外,浑身发抖的念叨着什么。
赵家人死不足惜,至于这些烂摊子,就让雾坑村的村民处理吧。
岐山鬼域的时间的确跟阳世不一样,我在里面待了好半天,但是出来后却仅仅才过了一两个时辰。
看来,鬼域和中阴界如出一辙。
因为不属于阳世的范畴,很多地方都不能用阳世的规则来解释。
离开了雾坑村,我本想去祝安的坟前看一眼。
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很久不用的手机居然响了,而且还是个陌生电话。
我满是疑惑,犹豫的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
“你是姜瑶吗?”
我迟疑道:“你是?”
“秦恒!”
他非常直接。
嗯?
前不久在经历了一系列险境,从丧魂村出来的时候,秦恒让我留了电话。
因为丧魂村拐卖人口这事,这涉及到他的工作,而我无意间搅和进去,需要配合。
“丧魂村的事?”我试探问。
“嗯!”
“不是结束了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麻子脸带我进村的时候,可是让我谎称是买主。
莫不是丧魂村落网之鱼,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这可是有牢狱之灾的啊!
秦恒沉声道:“严昌水说你是买主!”
“我......”
那老畜牲被我们揭露的真相,把我关进老人窑,没能让我死在里面,还真心有不甘啊。
秦恒倒是坦然道:“不过是临死挣扎一下罢了,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们也不是吃干饭了,哪能凭借他一张嘴就下定论的,不过这事需要来一趟做笔录,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听这话,秦恒是毫不怀疑我的,但是严昌水向局里说了,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走一趟了。
这真是无妄之灾。
“好吧!”
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想了想,其实这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身世清清白白的,想要查的话不要太简单,主要是去了以后,我应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丧魂村这个事。
我要是直说,去丧魂村是为了取一盏能通阴阳的灯,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吧。
这事还真的有点头疼,看来得编一个好点的理由。
现在市区周围的村子都修路了,有不少去进城市的大巴,我站在公里上等了一辆。
上了车,坐在了一个热情的女大学生旁边。
但是车子发动以后,山路弯弯绕绕的,摇晃的我头脑发昏。
顺着山路开了一段,在前面山弯处,刚转弯就有一个裹着黑帕的老太太挡在路中间,吓得司机晃神打了方向盘,一个急刹车撞在了路边。
右侧的轮子已经出了马路,歪斜在旁边沟渠里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说话飘起了小雨,司机一边解安全带下车,一边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早上车里不多的乘客也都精神了,有些闹哄哄的。
我本来就晕车,被一吵闹后头疼,夹着车里的汽油和臭味,让我天旋地转的想吐,只要下车透透气。
刚下车,前面路边就有一间老旧的房舍,院子是用竹栅栏围住的,像是路边开的小卖部,我看到敞开的窗户口,还放着一些散乱的零食。
我喉咙干涩的像塞了棉花,就冒着小雨快步的走过去,打算买一瓶水润润嗓子。
不过走近以后,发现小卖部没有人,走到那歪斜的院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冲着院里面的屋喊:“有人吗?”
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正准备回去的说话,忽然里面的门打开了。
“谁啊!”
我回头的说话,院子里面的正屋门打开了,一个头上搭着黑布的老人沙哑的冲我喊。
“我过路的,想买瓶水!”
眼前这个老妪已经七老八十了,身子颤巍巍的,
她耳朵倒是挺好使,听到我这话后,笑了笑说:“想喝水,自己拿就好了。”
我拿了水喝了一口,走过去付钱的说话,屋里老太低哑道:“外面雨大,进来坐会吧。”
这时候雨的确越下越大了,我回过头看不远处那大巴车还歪斜着车上陷在沟渠里,知道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那些人都冒雨下车站在路边树下,与其过去跟着淋雨,还不如在这躲会鱼。
“谢谢阿婆!”
我道了一声谢,进了堂屋里面。
因为阴雨天的缘故,屋子里有些昏暗,刚进门的时候让我怔了一下。
堂屋中间竟然摆放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棺材前面放着一张桌子,上面盘子里有些水果,还有一张相框,但是正面盖在桌子上的。
其实很多山村,在老人六十岁后,都会给自己事先备棺材,只是大部分都不会放在堂屋中间这么显眼的位置。
“你随便坐吧,我进屋换身衣裳。”
老妪笑着沙哑对我说了句,然后身子骨颤巍巍的进了旁边睡觉的屋子里。
我坐在堂屋凳子上,尽量离棺材远一些,一边还抬起头打量起整个屋子。
忽然,门外屋檐下传出一道低沉而尖细的嗓音:“马桂香,该上路了。”
大门外传出来的声音旁边的屋檐下,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鱼,水汽弥漫使得外面那人的身影都有些模糊,而且在雨声中,分辨不出这声音是男是女。
站在屋檐下的身影黑漆漆的,消瘦而高大,不过看不清面相。
我打算站起身去看,这时候旁边屋子里,老妪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来了,麻烦在门外稍等片刻。”
说着话的时候,老太太已经从黑暗的侧屋里走了出来。
当时看到她走出来的时候,我把眼前突兀的吓了一跳。
老太太褶皱的脸上都是麻子,不过这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这老婆子身上重新穿了一件五领三腰的老衣,上面醒目的“奠”字,格外渗人。
这老婆子刚才进屋,是换了一套寿衣?
我还有些愣神的时刻,门外屋檐下那黑漆漆的身影低沉道:“不要耽误了时辰。”
“这就好,这就好!”
老妪说着,忽而朝着我走近了两步,笑眯眯的对我说:“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本能往后退了一步,担心这老太婆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