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后山打死了一条头长犄角的大黑蛇,回来后性情大变,变得极为诡异。
起初整日里疯言疯语,吃东西不咀嚼直接吞咽,晚上睡觉身体像蛇一样蜷缩着。
到后面开始咬人生啃活物,喜寒畏光,一旦有人靠近,他的嘴里就会不停地发出“嘶嘶”的恐吓声。
或许是经不住苦不堪言的折磨,没过多久人就不行了。
去世那天屋里乱糟糟的,满地都是蛇皮。
出殡时,送葬队浩浩荡荡的往墓地走去,可到半路的时候,山里竟游出九条大蛇,缠在了爷爷的棺材上。
见此一幕,送葬队都乱了阵脚,吓得魂飞胆颤。
但领头的白事先生说这是九龙送葬,是好事。
可奶奶却不那么认为,看着缠绕在棺身的大蛇,她脸色十分难看。
后来还是找来雄黄粉才把蛇赶走,然而下葬后没多久,我妈就临产了,奶奶一直拜神求佛,可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临盆那晚,入夜后奶奶就跪在蒲团上,手捻佛珠不停地祷告。
刚开始还风平浪静,但是在半夜时忽然刮起了一阵妖风。
接着,村子里的狗都开始狂吠起来。
挂在门壁上的东西被吹的噼里啪啦作响,还夹着一股蛇腥味从门缝里钻进来。
头顶的房梁上有瓦片碎裂的声音,咔嚓咔嚓的极其刺耳,像有巨物在屋顶缓慢游走一般。
门框都被压的吱吱作响。
奶奶捻动佛珠的手越来越快,嘴里念的也越来越快。
院子里突然响起滴滴嗒嗒的声音,而且越来越频繁,好似外面开始下起了雨,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随着产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堂屋大门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撞开,妖风呜咽,夹着满天树叶吹了进来。
几乎同时,奶奶手里的佛珠断裂,珠子噼里啪啦的散落满地都是。
她脸色大变,猛的回头,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外让她惊恐的一幕。
院中突然涌来无数条大蛇,将整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刚才所听到滴滴嗒嗒的下雨声,赫然是从房梁上垂落下来的蛇发出来的响动。
好像方圆百里的蛇都涌来了,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密密麻麻的蛇遍地都是。
然而诡异的是,那些蛇却并没有伤人,而是吐着嘶嘶作响的蛇信子。
它们全部都昂起蛇身,眼中冒起阵阵红光,死死的盯着产房,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在狂风里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又瞬间让天地万籁俱寂。
数不清的大蛇震颤的匍匐在地,纷纷低头开始朝拜。
奶奶又惊又恐的看着这一幕,可她见那些蛇似乎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当时竟也不顾那些朝拜的大蛇,径直冲向产房。
等出来后,那些蛇已经像潮水般退去,不见了踪影。
不过,从我出生落地第二天起,奶奶就在堂屋神龛上立了一座蛇庙子,放着一尊蛇像。
逢年过节时,必要烧香祷告。
我知道奶奶在敬神,但她敬的神,绝不是我们所熟知的神佛!
我出生后体质不怎么好,七岁那年跟村里小伙伴玩耍,因为贪嘴喝了口邻居家炖的蛇汤。
结果那晚上我就开始呕吐,浑身冰凉伴随着抽搐,最后脸色发青发紫,眼珠子都不转,眼瞅着是不行了。
我妈悲天抢地哭的快要晕厥过去,最后还是我爸抱着我连夜找到了奶奶。
奶奶就看了我一眼,许久长叹了一口气。
她拿了一些香烛纸钱默默去了供奉蛇像的堂屋,进门后就把大门关上了,并且嘱咐她没出来前,谁都不能踏入半步。
奶奶在那堂屋待了整整一宿,没人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只是第二天开门出来的时候。
她脸色苍白如纸,一夜之间,头发就跟打了一层白霜一样,变得银白。
不过,她手里多了一个蛇形手镯,那镯子是一条尾首相连的灵蛇状,蛇身每一片薄薄的鳞片都栩栩如生。
蛇首又尖又细的獠牙和幽暗的蛇瞳俱全,仿佛吹一口气,镯子上的蛇就会活过来。
奶奶脸色极其复杂,但最后还是把蛇镯戴在我的手上。
至此,我活了过来,可奶奶却生了一场大病,而且病的很严重。
从此以后,奶奶就给我立了一个规矩,不许我沾染任何有关蛇的东西。
并且每晚在我睡觉前,都会让我喝一碗伴着纸糊味的香灰水!
那符水混杂着烧焦和一股腥臭味,很是难喝,每次我耍性子不喝,奶奶总吓唬我说,不喝晚上就有妖怪进屋把我抓走。
直到十八岁那晚,趁着奶奶不注意,我偷偷把那碗符水倒入了泔水桶里。
不知为何,当晚躺上床后我就升起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半梦半醒间我耳边似听到了房门吱呀一声。
接着,鼻尖絮绕着淡淡的腥味,开始弥漫整个屋里,被褥里阴冷湿滑的东西弯弯绕绕地缠绕住了我。
我感觉整个人被寒气包裹,而且勒缠的越来越紧。
睁开眼,一双墨绿色散发森森寒气的竖瞳,紧紧地盯视着我的脸。
“老妖婆机关算尽,还是让本座见到了你!”他轻蔑的一笑,一双竖瞳里隐现寒芒。
这是一个容貌俊美,似画里走出来的男子,不过脸色透着几分冷硬,虽说不失美感,但似令人难以接近。
更重要的,从墙壁透射出来的轮廓,则是一条巨大的蛇影。
“你……你是谁?”
冷汗潸潸的沾湿了我的后背,我想挣扎,可他紧紧的缠着我。
我甚至能感觉到,密布粗硕黑金般的鳞片,泛着森然的冷光。
他凑近舔舐了一下我的脖颈,气息又湿又冷。
我侧头往后避开,他像是升起一丝被冒犯的愤怒:“怎么?你很怕我?”
慵懒,尊贵,强大。
随意的一瞥却让我不敢有一丝妄动,巨大的蛇影笼罩下,我渺小的如同蝼蚁。
“你……你想干什么?”我哆嗦的话都说不利索。
他冷蔑的笑了笑,细腻冰凉的手却缓缓向下,从腰侧到小腹,还在往下。
“我想吞掉你,然后一点一点的消融你的血肉,将你拆骨入腹!”
冰冷的舌裹挟着我的耳垂,我只能感觉到,那双墨绿色,发着荧光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
我剧烈的挣扎了好几下,想逃出魔爪,可却被勒缠的越来越紧。
“不乖,可是要受罚的!”
他冰冷而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忽而,又猛的用力,一股深沉的刺痛,顿时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