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这些,昨个凤尾镇的大集,黄家村的黄癞子骗了福德乡主十两银子,结果怎么着?”一个老妇人神秘兮兮的说道:“不出一个时辰,就丢了半条命,不但银子没了,还变成了哑巴……”
“对对,据说他用来骗福德乡主的那头生病的老黄牛,宰了之后发现了宝贝……”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福德乡主……”
“就是就是,且不说别的,老天爷就会惩罚你……”
……
众人七嘴八舌,王妈妈听的满脸震惊。
直到牛车远去,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难不成这个福德乡主,果真得罪不得?
王妈妈心里惊疑,张妈妈却越发的生气。
一边揉着摔疼的腰,一边对着远去的牛车破口大骂。
王妈妈看了张妈妈一眼,暗自摇头。
三少奶奶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女子,咋就有这样一个粗俗不堪的奶娘?
整天仗着主子的颜面作威作福。
若非她是三少奶奶的奶娘,怕是在英国公府也就 只配做个粗使婆子。
真真是丢了三少奶奶的脸面!
“王妈妈,咱们现在咋办?”春草无措的问王妈妈。
王妈妈有气无力的道:“还能咋办?只能走回去了。”
张妈妈听了,终于把对牛车的火力,转移了回来,怒声道:“李王八咋还不来?不是说去镇子上请人修马车?不会是故意磨蹭,害我们受罪吧?我就知道,那个李王八不是个好东西……”
不管张妈妈如何骂,没有了马车,几个人也只得继续走路。
张妈妈再次逼迫春桃把鞋脱给了她。
她虽然穿不下去,但是当拖鞋穿着,也好过不穿鞋子。
“什么狗屁福气?都是这些愚蠢的乡下人造谣,不过是碰巧了罢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难道有啥本事不成……”
张妈妈一边走,一边不服气的诋毁小糖宝。
“哎哟!”
不知道咋地,脚下一个趔趄,趴了下去,弄了个狗吃屎。
王妈妈,“……”
无奈的叹气。
“该死的小蹄子,还不赶快扶我起来?”张妈妈对着春桃和春草 骂道。
两个丫头心里恨死了张妈妈,却不得不伸手去扶她。
“哎哟哎哟……慢点儿……疼死我了……”
张妈妈一边被两个丫头搀扶着站起身,一边嘴里大叫。
她现在腰疼腿疼脚脖子疼脚底板也疼……
总之,感觉哪儿哪儿都疼。
“我看你们两个小蹄子,就是 没安好心……”
张妈妈把怒火往两个丫头身上喷。
“妈妈何苦把气都撒到我们身上?我们又没有得罪妈妈……”春草委屈的说道。
春桃更是眼泪汪汪的,“妈妈连我的鞋子都糟蹋了,何苦又来冤枉我?”
“怎么?老娘穿你只鞋子,是看的起你,你还委屈了不成?我看你……”
“好了,张妈妈,你这又说又骂的,就不渴吗?”王妈妈揉了揉脑仁,无奈的说道。
她现在不但又累又饿又渴,还满心的无力。
真不知道,这个张妈妈咋就这么大的精神头。
王妈妈这样一提醒,张妈妈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快冒烟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是到达县城还遥遥无望。
春桃和春草搀扶着张妈妈艰难的往前走。
张妈妈崴了一下脚,走路越发的一瘸一拐。
走一步疼的呲一下牙,“哎哟”一声。
渐渐的连“哎哟”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悲惨的是,几个好容易蓬头垢面,狼狈万分的走到县城,却发现城门已关,根本就进不去了。
王妈妈一屁股坐到地上,闭上了眼睛,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这些年她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是在英国公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下人。
说养尊处优也不为过。
平日除了在老夫人身边端个茶,倒个水,说说话解解闷,啥都没干过。
今天这通折腾下来,差不多要了她的半条命。
张妈妈如今也是霜打的茄子了,直接就瘫坐在地上了,只剩下喘气了。
春桃和春草两个丫头也是如此。
几个人在城墙边上,就这样瑟缩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城门一打开,立刻如同逃难的难民一样进了城,引了一路的人围观。
客栈里,老夫人倚在床上,勉强喝了几口莲子银耳粥,便让人把早膳撤了下去。
紫云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夫人眼睛一亮,坐直身子,急忙问道:“锦儿可曾醒了?”
紫云小心的摇了摇头。
老夫人眼睛里的光芒暗淡了下去,身子无力的往后靠去。
紫珠连忙扶着老夫人,倚在后面的靠枕上,低声安慰道:“老夫人放心,小少爷吉人天相,定然很快就会醒来。”
老夫人淡淡的扫了紫珠一眼。
紫珠心里“咯噔”一下。
她知道,夫人摔断了腿,自己却啥事也没有。
老夫人心里怕是恼了自己。
老夫人看向紫云,问道:“王家的还没有回来吗?”
紫云再次摇头,小心翼翼的道:“还没有,王妈妈做事一向妥当,怕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
紫云的话没有说完,李妈妈快步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异样的回禀道:“老夫人,王妈妈她们回来了。”
“让她们进来见我!”老夫人沉声道:“不过是去苏家知会一声,竟然耽搁了一天一夜,真是办事越发的没有章法了。”
李妈妈听了拉老夫人的话,眼神闪了闪,没有说什么,连忙去喊王妈妈等人。
少顷,春草搀扶着王妈妈,春桃搀扶着张妈妈,几个人形容落魄的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呜呜……老夫人,您可要给奴婢做主呀……”
张妈妈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到老夫人面前,大声哭诉。
老夫人见到几人凄惨的模样,脸色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夫人厉声问道。
“老夫人,您不知道,那个苏家,简直太不把我们国公府放在眼里了……”
张妈妈不等王妈妈说话,就哭的凄凄惨惨,开始告状。
“呜呜……老夫人,那些刁民不但拒了亲事,还把我们打出来,还口出恶言……奴婢们受些委屈无所谓,但是我们国公府的颜面何在?他们这是把我们国公府的颜面,往泥里踩……”
张妈妈哭的是三行鼻涕两行泪。
老夫人听的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怒火高涨,手脚冰凉。
若是有精通医术的人在此,怕是要告诫一声——
老夫人再这样下去,怕是有中风之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