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点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气,不知怎的,一股困倦之意来袭,她的眼皮沉重地合上。
一个半小时后,那辆车稳稳的停在了医院楼下。
周围是漆黑一片,浓重的夜色之中,只有大楼那个蓝白色的标志在亮着光。
池近看不懂下方的文字,直到被保镖引入楼里,那股消毒水味才让她反应过来,这是医院。
穿过私人的医院天蓝色走廊,坐上电梯直通七楼。一股压抑的气氛袭来,池近站在电梯外,脚步却开始停滞不敢上前。
她清楚地看见前方的不远处的某个门前,穿着相同颜色衣服的保镖正排排站在一起,在他们面前,正有一个穿西服的男人,似乎是领导者。
带领她的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抿着厚唇一句话没说,在等待池近向前走去。
池近的嘴唇早已干裂,她从昨天几乎就滴水未沾,在即将揭秘萦绕在她心头的事件时,她有些退却。
这里是医院,不是别的地方。
他一定是出事了。
联想着周隼给她打得那一通神秘电话,什么叫他在等自己,他什么要等自己,为什么不是他想见,为什么不是间这个词。
池近抬眸看向前方,只要走到前方,她就可以知道背后的答案,只要向前走,就可以了……可是她的脚却迟迟无法抬起。
七楼的无声区别去其他刚刚进来的一楼。
这里如死一般寂静。
她咬着唇,心一点点在向一个深渊的地方在沉。
池近抬脚向前走去,每一步她的心脏都像是被一个东西遮盖的密不透风。
短短的几步她感觉像是走了很久。
她离那些人越来越近,穿着整齐制服的男人们都在给她让路,这感觉让她觉得糟透了。
周隼站在前方,棕色的浅色瞳仁看上去有些漆黑,嘴角的那股一直以来的淡笑被严肃取而代替。
池近来到他的面前,终于看到了她再来的过程中想象到的一幕,他真的变了,邹易丞肯定是真的出事了。
内心莫名涌上一股难以自拔的悲伤仿佛要从喉腔冲出,原本沉着的双眸不知不觉蓄满了水珠。
池近忍着那股悲伤,她抬眸望向男人。
“他呢?”
这两个字很轻但又很重,光是说出来就已经用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的气息在颤抖,肩膀也在微不可察的颤抖。
周隼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变化,虽是看上去有些憔悴,一侧脸的发丝已经攒成了一团,但却有一幅别样的美感。
明明看上去能被一阵风吹倒,但又坚定的可怕。
他看不懂中国的女人,在他的审美里,中国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没有高高的鼻梁,没有五彩的瞳仁,更没有斑斓的发色。
可此刻,他却好像看到了不一样。
那股由身到心散发出来的苍白独特的美感。
他终于懂了,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里,邹易丞就非她不可,他的睫毛颤了颤。
希望吧,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到眼前人身上。
还有最后不到三十三个小时里。
“跟我来。”周隼沉声说着。
他走在前方带路,最后缓缓停留到一个原木色的病房门前,周隼没有打开门,而是停留在原地,让开了扶手的位置。
门上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窗,窗户被擦的很干净,就算离近,一点的灰尘也没有。
池近唇瓣微微张开,胸膛里的那股悲伤无法抑制的气流微微地向上浮动,然后出去。她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先是透过玻璃窗看去。
诺大的病房里,静躺着一个人,四周的白墙被刷的惨白,在整个病房里只有一台机器是有颜色的。
池近屏住呼吸,手死死的抓住把手,她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他……他这是怎么了。”池近回头,声音一顿一顿。
从她家离开的时候,邹易丞还不是这幅样子,怎么短短的时间里,他就成了这幅样子。
机器里的心电图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用到那个东西。
池近还想开头继续问完,她的哽咽却堵塞了所有想说的话。
她还以为他死了,差点以为来这里见的就是男人的最后一面,门外的人像是奔丧。
“中枪,那颗子弹在距离他心脏一公分处停止了前进。”周隼说着,“命是抢救过来了,但是,目前仍然处于危险期,七天。”
周隼说出来了一个数字。
池近擦干眼泪,继续认真听着。
“七天如果醒来,就没事了。”周隼移开视线也朝玻璃窗望去。
池近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开口问。
“七天?所以呢。”心似乎是更加沉重,“今天第几天。”
周隼迟迟没有说话,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窗户里面的男人,随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池近。
“还有三十二个小时。”
池近深吸一口气,她转过身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那时间,拧开门把,自顾的走了进去。
门没有被关严。
池近脚步轻轻地走上前去。
病床前有一把椅子,池近没有在意而是一脚轻移开它,她弯着腰,指尖轻轻抚上他的面颊,来到他的薄唇。
前几天,这个男人还在那么粗暴的吻她,转而又变成了这幅样子。
池近的睫毛在颤抖,闭上时,一颗泪水晶莹剔透的掉落在男人的唇上。
池近没有看到,她从被子里面去摸男人的手,随后两个手掌紧紧地握着那不带一丝温度的手掌。
好冰,好冰。
怎么会这么冰。
她想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男人,可无奈她的手掌也很冰,即使室内的温度不低,可就是没有任何用。
池近吸吸鼻子,她将手从她的脖子里压去两个肩膀上翘,将自己的手掌温热,觉得好的差不多了,在传递给她。
长此以往的反复。
她太慌张了,看到邹易丞躺在病床上但是却无可奈何,池近压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是觉得他好冰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