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兮韵一声轻笑，手腕撑着下巴，声音认真：“池老师，你们职高的工资是不高吗？所以要来兼职群演啊。”
池近顿住，手里的衣服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整个人顺势倚靠了过去：“是啊，要是没有你崴脚，我还没机会挣这一千块钱呢。”
她垂眸看了眼方兮韵的脚踝。
一只裤腿被高高扁起，露出来发红的脚踝。
“你们这行赚钱确实容易，随便上台扭动几下，轻轻松松可赚了我这辈子可能都赚不到的钱。”
池近的话明明是在贬低自己。
但方兮韵却觉得刺耳，她哪是贬低自己，分明在奚落她。
她坐正身子，眸子里一闪而过落败，她抬眸，重新振作的笑了一声，“你只是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凭什么说我们的轻松。”
“池近，我背后付出的，倒是你真的永远体会不到的。”
池近垂下眸，睫毛自然地轻颤了一下，随后一只手拿起身后的衣服，“可能是吧。”
她不想和方兮韵废口舌。
方兮韵被她的最后的一句激的有些生气，她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又倔强地向前走了几步，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
“时间，池近。”
她回过头来。
方兮韵重新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没有什么是它不能抚平的，上学的时候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可现在，他不是你的了。”
房间内的灯忽然灭了。
一时间走廊里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
池近站在原地，她的面容一阵失色，身子忍不住后退到身后的桌子。方兮韵的那句话里，在她心底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就好像所有人认为你和一个不可一世的人谈了一场秘密的恋爱，可只有自己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光亮起。
她说：“你想多了，他从来不是我的。”
看着池近即将打开的房门。
方兮韵终于失态地喊出了一句：“可他是我的，池近，是我的，这一次，没有你，我们会在一起。”
声音落下，池近打开门，随后走了出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闭上。
小助理就在门口站着，见到出来的人时她被吓了一跳，惊恐地视线在池近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直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惊觉起来，打开房门。
彼时，剧场在拍的戏是她们学校的孩子。
池近在里面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她不由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希望能从里面找到方竹筠的身影。
看了一圈，她皱着眉头回过身子。
而后，她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终于门口亮着光的地方，一个女人的身影走了进来，大门将光隔绝。
而方竹筠正低着头，她的脸上泛着手里的亮光。
那一小坨光正好照在她的眼睛上，显得无比温柔。
池近拧着眉头，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坐了下来，但整个人还是在看手机。
她小心起身，随后穿过过道，来到方竹筠的身旁。
视线停留在她手机上刚半秒，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一坨。
方竹筠熄灭手机，脸上微微不悦。
池近坐在了她的身旁，学着刚刚门外方竹筠刻薄的样子，“方老师，孩子们都上台了，你去哪了？你不知道今天来的目的吗？”
方竹筠手心里攥着手机，还没从刚刚的甜蜜回过神来，她扣着手机，第一次，有些歉意地说：“抱歉，我刚刚有事。”
导演的再一声“咔”喊道，随后大喇叭里传出来了压抑住的客气指正。
那声音几乎盖住了剧院的一切。
池近掏掏耳朵，生怕自己刚刚听错，破天荒的除了头一回和方竹筠认识以外，几乎没看到她这般和自己讲话。侧过头，想要从方竹筠的脸上看到什么不对劲。
但她坐的很正，像是没开玩笑。
导演组又将剧院的灯光打开，白织光灯倾泻而下。
方竹筠突然回过头来，眉头微微皱起，两条眉毛朝眉心处聚拢，声音轻而尖道：“打平，我不会和陈校长说的。”
池近被她逗笑，胸腔里的气流顺着上而出，连带着整个肩膀都在颤动。
“还告校长，你是小学鸡吗？”
剧组拍完学生的戏份，她们就可以收工，而剧组的收工时间还要等到很晚了。
池近在等学生们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又换了一套服装的方兮韵正被助理搀扶着上台。
学校包了一辆能容纳五十五人的大巴，方竹筠招呼同学们还按照来之前的位置上去坐。
等池近最后一个上去的时候，就只有后面的一个空位。
方竹筠坐在前面。
她向后挪了过去。
六班的同学见状想要把自己在过道的位置让给池近，池近摆摆手，拒绝了她的换座位好意。
来到后面，一旁的学生纷纷站起身来，让她进去。
而其中一个女孩将头低得很深，直到旁边的女孩摇了一下她的胳膊。
“小怡，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那位叫小怡的女生侧抬起头，脸上皱巴巴地抗拒她说话。
池近闻声转过了身去，看了眼隔壁将脸埋得很深的女生。
随后失笑转过身去，头靠向窗外，轻闭上眼睛。
直到，学生当中突然像是萌生了一层小燥意。
“在车上给我坐好，别胡乱走动，不知道这是在行驶当中，出了事怎么办。”
池近抬起头来，站直了身子，方竹筠也在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知道冲着那边再喊。
靠在另一侧的同学还是在躁动窃窃私语，都纷纷趴在窗外，视线想要瞥向后面。没人听她讲话。被制止的同学们原地站起身来，视线还是看向对面的窗户。
学生堆里不知道是喊个女生说了一句：“老师我们没看过劳斯莱斯，激动一下都不行吗？”
此话一出，那些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学生也纷纷望了过去。
这时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方竹筠，附声说道：“方老师，咱车身后确实有一辆劳斯莱斯，一直在咱车后面，我给它让道，它也不加速，我就害怕撞到它。”
方竹筠没在意，直到司机又来了一句。
“那车也真巧，和咱们从一个地开出来的。”
方竹筠身子顿住，缓缓压低身子，试图要从对面的玻璃看到那辆车。
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不可能的猜想。
反倒是池近在听到那女生说完话后，微微出了一刻神，但很快又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