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炷香的时间。
花溪处传来人声，丫鬟们在嬉笑谩骂。
飘渺的晨雾中，纤细婀娜的身姿，影影绰绰。
“各个府里采摘晨露的女婢，啧，起得真早！”
正在提炼玄黄土炁的陆青柏意犹未尽，见声音越来越近，只得缓缓收工，往回走去。
“单只是一个清晨，竟从泥潭中汲取了两百多道玄黄土炁。”
“快赶得上我胡吃海塞一个月的份量。”
“看来，天地规则本就是树木更易长寿。”
来到杏林，陆青柏脚步停顿。
今天是七月初五。
他保持着一个小习惯，每逢日期有五，会用天子望气术勘探远处的气与象。
先前的几次，陆青柏只能看到大荒山的冲天妖气。
今天施展天子望气术后，他却看到非同一般的景象，霎那间神色一动，陷入了沉思。
直到小院里的杂役热情地打招呼，才回过神来。
原来，他方才居然观察到三大异象：两凶一吉。
第一凶便是荧惑斗紫薇的异象。
紫薇星，代表帝皇，而荧惑是乱世的标志。
两者相斗，预示着帝位不稳。
凶象显示出荧惑正在蚕食着紫薇星，已经吞噬了一成半的面积。
“离国要内乱了？”陆青柏在记忆里搜索朝政知识：“徐昭然的父亲因几首反诗遭贬，此后文字狱愈演愈烈。可是，文官很难掀起潮剧动荡啊。不，也不代表是离国内乱，也许只是皇族内部在争斗……”
“算了，管他的呢。反正离国的政体介于周朝和春秋战国之间，离国皇帝对八大长生家族的约束力不高，只能算是松散联盟的首领。”
第二凶便是大荒山的妖气。
那边结束了前几次的平缓发展格局，陡然间妖气暴涨，也不知是何原因。
“中间隔着偌大的缥缈山和水龙泽，又有九曲天河作为分割的天堑，那群妖怪怕是在南槐城掀不起风浪。”
至于祥兆，便是在南槐城向北的八百里处，有通天的紫色光柱映照青天。
“这种祥瑞星相，通常是上古妖兽出世，亦或是花木蜕凡化灵？”
陆青柏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恨不得立马飞去一探究竟。
可作为仆役，唯有在休沐日才允许外出。
“那光柱窄长且虚弱，等闲的观气术应该看不到，我暂且等一等。”
“凡事讲求缘分，不必强求。”
陆青柏摒弃杂念，匆匆往大锅灶房赶去，今天有他最爱吃的荷叶羹。
*
兵器库。
陆青柏和杨飞清理着法器。
“青柏，你可知道，你昨天大战飞剑傀儡的事情，在府里传开了，”杨飞笑着说道：“今日我在林园偶遇叶天师兄，他居然主动找我攀谈，打听你们斗法的经过。”
陆青柏顺口回道：“那是自然。金克木，大家修行《玄木阴功》，天然惧怕飞剑。”
说着，他叹气，感慨道：“这些人呐，与其考虑属性克制关系，不如苦学炼体术。何必自己给自己夯实枷锁。”
“谁说不是呢，飞剑可不是每个剑修都能使出来的，”杨飞又说道：“我听人讲，叶天师兄经过欧阳大儒的引荐，已经和南槐城的守备军官碰头。目前看来，去向已定。
叶天师兄驻守藏经阁，也是个爱读书的。他不但爱读书，读的也通透，不然也不会招欧阳大儒喜欢。
哎，我算是发现了。读书有助于快速修行？
可是，道理我都懂的。但每次灵识扫过玉简，那密密麻麻的字，我看一眼就困倦。
真是奇了怪了。”
“与其临渊羡鱼，不若退而结网，”陆青柏叮咛道：“今晚的锻炼，你还要借口逃开？”
杨飞讪讪一笑：“今日必定不会了。”
陆青柏又问：“你知道什么赚取灵石的门路？”
杨飞：“你要买丹药？”
陆青柏轻轻摇头，略微组织措辞，说道：“下月中旬便是刘大厨的生日。他老人家雪中送炭，用猪油调和清荷膏，帮咱们度过难关，猪油还好，可清荷膏价值不菲。我便想着买两只五色锦鸡，作为贺礼回馈。”
杨飞差点忘记此事，这会儿臊的慌：“原该是如此。刘大厨的快刀至刚至阳，五色锦鸡亦是纯阳灵兽。这贺礼你是费心思了。这样吧，你我平分负担，咱们合买。”
陆青柏没有拒绝。
杨飞八面玲珑，人精门路广，他相信对方不缺灵石。
“至于门路，你待我琢磨两天。”
“好！”
这一天的下午。
陆青柏正无聊地用青灵诀清理法器，杨飞从外面端着一壶灵茶进来，笑得合不拢嘴。
“你又是从哪里讨来的？”陆青柏十分好奇。
目前的两个朋友，张赫宰膳房，因为职务之便，常常能吃到好酒好肉。
而杨飞又是交际花，总能到处打秋风，混些灵茶灵酒。
杨飞笑眯了眼：“说是司晴仙子在菊园举办诗会，多出来几十壶灵茶，锦儿便喊我过去拿了一壶。来尝尝？”
“正困着呢，”陆青柏笑着，用双手捧住茶杯。
两人正在喝茶。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又有一个少女喝声。
“北外院秋少奶奶驾到，兵器库可有人在？”
耳房中，两人面面相觑。
杨飞隔着窗户向外望，奇怪说道：“那是陈荣少爷的新妻，一名叫秋锦幻的散修。”
陆青柏同样看去，见到一个身穿绿裙的大丫鬟，带着四个小丫头，围住一人。
“姓秋——散修？”
“陈荣是北外院的嫡系，身份尊贵，怎会娶散修为妻？”
“而且，秋是离国的皇姓。”
“嘶——北外院，你在搞什么？”
联系到清晨看到荧惑斗紫薇的异像，陆青柏觉得太平的日子要结束了。
自己这段安宁的日子，颇有一番风雨欲来的静谧假象。
不多时。
兵器库的正楼跑出一个管事，身后跟着两个二等仆役，将秋锦幻一行人等迎进去。
杨飞见状，招呼陆青柏回去喝茶。
以两人的级别，压根不够资格接待秋锦幻。
他们平时只负责接待陈氏远亲以及其他类似一等杂役、一等丫鬟和各处管事等。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耳房外，林启来喊陆青柏，说是秋少奶奶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