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怜悯的话语之中,却出现了一个很不协调的声音:“呦,这小妮子好漂亮啊。”
说话之人推推搡搡地挤了进来。
不用看,只听声音,张军就知道是李二毛一伙人了,这些声音他熟悉得很。
围观的人们纷纷侧目,满脸厌恶,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没办法,谁都不想得罪李二毛。
一向嚣张惯了的李二毛自然对这些围观群众不当一回事。
蹲下来,用手指挑起那女孩的下巴:“来,让哥瞧瞧是咋回事,给哥弄高兴了,你家这点儿破事儿一准给你办利索了。”
女孩很是害怕,身上开始哆嗦起来,眼泪都掉下来了。
李二毛左看右看,不住地点头,嘴里还说着:“不错,不错,长得真是要人命了,跟哥哥走,咋样?”
旁边的小男孩瞪大了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看出李二毛不是什么好人了,用力一推,让毫无准备的李二毛摔了个四仰八叉。
跟在他身边的人不乐意了,其中有一个叫马金才的,张军也认识,一向都是李二毛的狗腿子。
这时,便站了出来,指着那小男孩骂道:“小鬼佬,二毛哥是想帮助你们,咋就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快道歉。”
李二毛满身灰土地站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伸手就去拉跪着的女孩。
女孩急得大哭,胡乱地拔打着。
张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一脚中踢开了李二毛的手,说道:“二毛,你可是越来越出息了哈,就这种情况你还下得去手?”
李二毛看见是张军,呵呵冷笑道:“原来军哥呀,咋地?你相中了?你自己的事还没办结呢,少管没用的。惹我不高兴了,马上还钱,不然晚上……”
张军暗中咬牙,若不是考虑得多了些,他必然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李二毛,可这样也解决不了眼下的事情,他想了想,从衣兜里掏出原本就想要还的那笔钱,“啪”地砸在李二毛的脸上,说道:“三百块,一分不少,放这两孩子一马,以后咱们还能常来常往,不然也别怪兄弟我狠。”
张军身上骤然间散发出一股杀人的气势,这是前世几十年闯荡社会、拼搏商场历经出来。
包括李二毛在内的围观人员多数都认识张军,可从来没见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人如今天这样有气势,都有些惊呆了。
李二毛甚至都觉得他都有可能动手杀了自己,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从没计划过能收回这笔赌债,没曾想,这小憋子不知又从哪里搞到了这么多钱,这下想对单红下手,还真没了什么好借口咧。
掂了掂手里的钱,再看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把事情闹大了,李二毛收起钱走人。
张军走过去,扶起那姐弟俩,又掏出三十块钱塞进女孩手中,说道:“回去吧,回去把母亲安葬了,好好念书,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女孩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手中的那三张大团结,眼泪又一次流出来,抬起头说道:“大哥,我叫肖玉,这是我弟肖成,我们是西竹村的,您给留个名字,以后我们姐弟俩一定报答您的大恩。”
说着话,女孩拉着弟弟就要给张军下跪。
张军吓得赶紧拉住姐弟俩,说道:“不要你们报答,好好活着,好好念书,听话。”
说完,张军像对待自己妹妹一般地揉了揉女孩的头,转身便走进了供销社。
人世间有太多的悲苦,顾不了许多,但见到了,不去管的话,良心也是难安。
在百货商店里转悠了半天,花十二块钱买了一张铁架子床,十块钱买了一个比学生桌子大一些的小办公桌和一把木椅子,没办法,家里屋子太小了,只能放得下这种小一点的办公桌。
借了一辆平板车,将这几样东西小心地装到车上。路过粮店时,又买了二十斤大米,二十白面。
像一头驴子一样拉着车回到家里。
在左邻右舍不解的目光中,将车上东西一样一样地搬进了小院子中。
还回平板车之后,开始动手清理屋里的东西。
原本摇摇欲坠的床铺被他拆了,清理出地方后,将新买来的铁架子床支起,又一块一块地铺好板子,坐在上面体验了一下,果然比原来那个强多了。
单红在毛纺厂子弟学校当代课教师,很多时候都会在家里批改学生的作业,原来一直都是拿饭桌当办公桌用,后来张军赌钱赌红了眼,那张实木的饭桌做为剩下的唯一家具也是难逃厄运,被张军卖了,单红批改作业的地方只是床了,地上放两块砖头当凳子坐,艰苦的状态犹如旧社会。
这还要看张军高兴不高兴,他心情好了,能把那张仅有一米五宽的床给让也一小半来,如果赌输了钱,就会不停地用脚乱踢那些作业本,往往一个晚上下来,单红也改不了几本作业。
看着家里那张崭新的办公桌,思维飘得很远的张军,伸手打了自己两个巴掌,很是响亮。
“我特么真的不是人啊,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两世为人,对于真善美的理解眼下才算是步入正途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单红,我会为你打造一个让你满意的家。”
忙了一天,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等他做完了饭,已是晚上八点钟,单红却还没回来。
外面,天空黑云如墨。
张军心中没底了,他怕单红再也不回来了,匆匆起身赶往学校方向。
从张军家这边去学校中间有一小段平时极少走人的胡同。
当张军快要走到胡同口时,就听到胡同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单红妹子,那张军有啥好的,不是赌就是喝酒,对你也不好,你跟他离了吧,以后跟我过,我保证对你好。”
咦,听这声音像是电子厂的古建峰啊。
“古主任,您也是有身份的人,这么晚把我堵在这儿,您看合适吗?”
果然是他,张军加快了脚步。
他一向看不惯古建峰的为人,这么晚了在这种没人的胡同里截住自己媳妇,能有什么好事?
胡同深处,古建峰见单红对他十分冷淡,并不气馁,继续说道:“单红妹子,你凭良心说话,我与张军哪个更有前途?哪个更能给带来好生活?”
单红本质上并不是那种柔弱女子,只不过她那美得让人眩目的外表给人以弱不禁风的错觉,所以,古建峰胆子也越来越大,他想好了,实在不行就用强的,这女人为了名声,保证不敢说出去。
他吞着口水一步步地逼近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