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手术后两个小时就短暂的清醒过,贺九去叫护士的功夫,他又昏了过去。
“正常情况。在加护病房观察几天,情况良好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家属也别担心。”
贺九连连点头,但也没忘宋禹衡叮嘱的事情。
“我啥时候能进去看他?”
护士说:“病人现在昏迷,进去也无法交谈。加护病进入的程序繁琐,实在没有必要。”
到中午交班,贺九见有护士开门要进去,他忙道:“能麻烦您帮我给沈棠带句话吗?”
护士眼神奇怪的看着他。
多重要的话,非得这时候说?而且病人还昏迷着,说了也听不见啊。
“你就说,宋禹衡去了你家,你清醒了他才回来。”
护士最终还是答应了。
眼见着天都黑了,贺九的眼睛都要把病房玻璃盯穿了,沈棠也不见醒。
沈家也不知道啥情况,沈棠都被打成这样了,宋大夫咋还要去。
这要是出了事,都没人去接应他。
晚上,巡诊结束的顾医生来询问沈棠的情况。
“阿衡呢?”
贺九苦笑:“去沈棠家了。”
顾医生也不知道沈棠和宋禹衡两个人在搞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差点没命,一个嗓子都成那样了还在大冷天到处跑。
“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贺九认同的点头。
连轴转了六天,贺九也有些扛不住。在顾医生走后,他就想靠着椅背打个盹。
等惊醒时,都过了两个多小时。
病房里,沈棠不知何时醒了。
眼睛不错的盯着贺九,似乎要说什么。
贺九反应过来,气得拍了下脑袋。
他用夸张的嘴型跟沈棠说:“我去通知宋大夫。”
理解了他的意思,沈棠闭了闭眼睛。
楼下安了公用电话的店铺早就关门了,贺九愣是砸门把人给叫了出来。
电话拨给公社,再由小弟传到沈家,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九哥说,沈哥醒了。”
宋禹衡当即就要起来,被裘翠兰又按了回去。
“你暖着吧,医院那么多人看着他,少你一个不少。”
这大半夜,也没去县城的班车。
宋禹衡是在鸡鸣声中离开的沈家。
上房的灯都灭着。
他在外面磕了三个头,才和来传话的小弟一起离开。
上房,彻夜未眠的沈广亮夫妻坐在黑暗中,看他离开。
裘翠兰泣不成声。
这些天,她几乎是以泪洗面。
不敢想生死未知的沈棠,也不敢想他们的未来。
“你哭啥。”沈广亮说,“是他们自己选的路。”
宋禹衡一直在发烧,坚持到医院时,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顾医生指使着学生把他压到病床上。
一边骂,一边给打退烧针。
宋禹衡突然就格外配合,不反抗也不吭声。
他真正严重的不是发烧,而是嗓子。本就失声的嗓子,两侧发炎直接堵住了,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还有双膝冻严重,留下不可修复的后遗症。
“到底是多重要的事情,值得你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宋禹衡笑了下。
他掌心下的膝盖冰冷,许久都暖不热。
用一些小伤病,换一个沈棠,很值得。
贺九叹了口气。这几天,他也是心力交瘁。
“有啥事,你不能跟沈棠商量着来,非得挨个儿伤一遍才行。”
宋禹衡没法跟贺九说。
从他知道沈棠从沈家出来受了重伤,就明白了一切都是沈棠蓄谋已久的计划。
去定宁开分店是假,回红旗大队坦白关系是真。
去年沈棠大概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担心宋禹衡受牵连,才推迟到现在。
以考研把宋禹衡留在四九城,用看分店的理由让他放心,还跟贺九约定好接应。
准备好了一切,唯独没想到沈广亮会抡这一椅子。
沈棠重伤住院,贺九只能违背约定通知宋禹衡。
在路上,宋禹衡就想好了要怎么做。
沈广亮一椅子下去,有理也成了没理。
沈棠重伤昏迷,是沈家人愧疚最深的时候。
他就要在沈棠清醒之前去沈家,利用这份愧疚,让沈家人原谅沈棠,默认他们的关系。
在外面跪着的时候,他还在希望传信的人来晚一些。
如果沈棠在沈广亮开口之前醒了,那他的目的就要大打折扣。
好在,沈家人比他想得还心软。
只是一出苦肉计,他换得了一个沈棠,还让沈家人默许了他们的关系。
虽然坚信沈棠不会跟自己分开,但沈家人要真的极力反对,也是不小的麻烦。
现在,沈广亮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认沈棠这个儿子,可血浓于水,怎么可能真的断了。
贺九的人来告知沈棠脱离危险时,沈广亮明显就松了一口气。
“你这发烧也算是好了,明天就不用再打吊瓶了。”
宋禹衡摇头,明天还要再吊着。
医生查看了他的情况,答应了再吊一天消炎药。
贺九真是不懂,之前嗓子那么严重,给自己扎一针就能出去的人,怎么突然就娇弱了起来。
宋禹衡拨弄着手上的戒指。
明天,沈家也该来人了。
隔天,不只是裘翠兰和沈卫国夫妻来了,周明翰和李清映也出现在病房里。
双方父母见面,在这样的情形下,都有些沉默。
“师父。”
袁洪按照约定给宋禹衡送饭,四合院却没有宋禹衡的踪影。知道宋禹衡来了西北,他立即联系了贺九。
要稳住周老爷子,他只能说是家里有事要提前回来。为了不被拆穿,还要带上建强。
可哑叔早跟周明庭说了夜里送宋禹衡去车站的事,周明庭猜到是沈棠出了事。袁洪只能把原委说了一遍。
能叫沈广亮下死手打沈棠的,也唯有一件事了。
既然宋禹衡和沈棠的事,沈家也知道了,那两家也该见面谈谈。
周明庭本来想自己来,可周明翰夫妻以他行动不便为由,代替了他。
建强刚隔着玻璃看了沈棠,又见宋禹衡也是这样,眼眶都急红了。
宋禹衡还是说不了话,只拍了拍他的肩做安慰。
病房狭小,还有其他病人,贺九在宋禹衡的授意下,把两家人先安排去招待所休息。
宋禹衡和周明翰夫妻全程的交流只有见面时的礼貌点头。
李清映有心想关心的几句,却无奈只能先离开。
“我炖了骨头汤。凉了,看饭店能不能给热热。”
裘翠兰走之前,放下两个饭盒。
最后病房里只剩下袁洪和建强。
袁洪从进来就气闷闷的坐在角落,等人都走了,他才道:“宋大夫,你跟四哥太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