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衡在沈棠怀里醒来。
外面天光大亮。
沈棠放下手里的账本,摸了摸他的脸,在额头落下一个吻。
“早,宝贝。”
“早。”
宋禹衡一出声就被自己沙哑粗粝的嗓音惊到了。
他摸着自己的喉咙,问:“我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就闭上了嘴巴。
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不断浮现。
沈棠看宋禹衡这样,就知道是记起来了。
他抬着对方的下巴,接了一个细细密密的早安吻。
“宝贝,以后只有我在才能喝酒,记下了吗?”
宋禹衡回想酒后他公然粘着沈棠,还在长辈面前做小儿姿态,面颊不自觉烧红。好在,晚饭后他便安生睡了……吧?
沈棠抹去他唇角的水痕。
“别想了,去洗漱。”你不会想记起来。
尽管不是第一次,但在空山公馆,小衡大概不太能接受。
沈棠态度太平静,宋禹衡也没多想。
他动了下身子,腰椎往上窜起一股酸麻,带着丝丝缕缕的痛。
昨晚是有些疯。
许是沈棠喝酒的缘故。
“你也要禁酒。”
沈棠微笑颔首,不做辩解。按着宋禹衡在怀里揉了半个小时的腰,险些让他又睡着。
恢复了力气,宋禹衡下床去洗漱。
注意到搭在脚凳上晾晒的床单他也没多想,沈棠每回结束都会换洗床单。
进了洗漱间,他拿了牙刷,一抬头看到镜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哐!”
沈棠听到洗漱间的动作,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他没有着急出声,一直翻完账本,抬头看了眼挪动半圈的分针,不紧不慢的起身。
宋禹衡坐在马桶上,万念俱灰。
沈棠也不叫他,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宋禹衡将头埋在沈棠的胸口。脸颊的温度比沈棠胸膛的肌肤还炙热。
沈棠把他放到床上坐着,拿了剃须刀给他洁面。
担心被划伤,宋禹衡一直乖巧坐着,等沈棠收了手,他一头就扎进了被窝里。
“哥,”他听见沈棠离开又回来,就站在床边,“昨晚……”
沈棠以平静的语气,用四个字概括了昨晚宋禹衡所有的行径。
宋禹衡如同一条死鱼,瘫在床上,长久没有动静。
沈棠很愿意给他时间平复,但他们已经错过了早餐,午饭时间还不出去的话,老爷子怕是要上来亲自问了。
宋禹衡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坐了起来。
他整个耳朵烧红一片,沈棠伸手捏了下,温声哄他:“没关系的,小衡,只有我们知道。”
餐厅里其他人都就坐了。
建强和凤霞早上去学校领了通知单。
成绩都很不错,其他的长辈已经鼓励过一番了。可就是迟迟等不到沈棠和宋禹衡下楼。
周明庭刚要让哑叔上去叫人,楼上就传来脚步声。
沈棠和宋禹衡一前一后的走下来。
周明庭道:“这么这个点才起。”
沈棠解释:“喝太多早起头痛,就多睡了会儿。”
周明庭的重点不是这个,也不纠缠,示意他们入座。
建强和凤霞的成绩单就放在餐桌上。
沈棠在周明庭眼神示意下,拿起来看了眼。
两人都在班级前十,很不错的成绩了。
沈棠不吝啬夸奖,让两个性格腼腆的孩子害羞的低头。
成绩单传到宋禹衡手里,他点了下头,道:“挺好。”
周望生听他声音不对,这才仔细看了眼。
“瞧你面色青白,双眼无神,身体不适?”
沈棠淡定扯了个理由。
“大约是有些酒精不适,晚上一直没睡好。”
周望生点点头,叮嘱宋禹衡吃了午饭再去休息会儿,要是再不见好,就得喝药了。
吃过饭,宋禹衡才算缓过劲儿,叫了两个弟子过来仔细询问学习情况。
下学期建强就要升高中,成绩的高低直接影响他进入学校和班级的质量。
问过学习,还要考校功课。
西园的架子上,摆着一个扎有银针的玻璃杯,那是宋禹衡捻针最好的成绩,是两个弟子目前要超越的目标。
沈棠今年寒假依旧回红旗大队,宋禹衡跟着。
三年,沈家又添了两个人丁。
大嫂白荷生的是个儿子,马上满两岁,三嫂赵多则生了一个女儿,才刚满百日。
沈卫军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县委。沈卫民跟沈棠一起毕业,工作定在县中学,当数学老师。
红旗大队的药材种植基地扩展到整个后山,加工厂也增多了一倍的占地。
“我准备在县城买个房,带铺面那种,多多可以开个杂货铺子,她擅长这个。”沈卫民对一家子的未来规划清楚。
燕北教育资源本就落后,红旗大队已经是整个公社村小里老师最多的了,但比起县城还是差了许多。
沈卫军也想把媳妇儿带着去县城,只是他们单位等待分房的人还很多,轮到他估计得两三年。
沈卫国怀里抱着小儿子建宁,坐在一旁安静听。
白荷端了冻柿子进来,在沈卫国身边坐下后,视线也没多往建宁身上停留。
等几个儿子聊完了,裘翠兰老生常谈,提起沈棠的婚事,顺便连宋禹衡的也一起操心了。
“你俩都不小了。人生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沈棠打太极:“在考虑。”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裘翠兰叹了口气,“你四年大学读完,也没找个正经工作就算了,对象也没找到。”
“你不会是找到了,担心我们不接受所以才一直不说吧。”
听见裘翠兰这话,白荷抓冻柿子的手一抖,柿子又砸了回去。
汁水溅到盆子的四壁,还有几点落在宋禹衡手上。
沈棠拿了帕子,把他手上的汁水擦去。
语气随意回了裘翠兰的话:“嗯。是有对象了。”
裘翠兰这会儿不怎么相信了。
“你刚才不还说在考虑?”
沈棠说:“是在考虑要怎么说,你们才能接受。”
沈卫国拿了一个新的柿子,剥去皮递给白荷。
“这还有啥要考虑,只要人品好,爸妈又不求别的。”
他没有注意,妻子望来的眼神是怎样的复杂。
裘翠兰附和:“你大哥说得对。只要是个品性周正的姑娘,我们还有啥不同意的。你别带那些妖妖娆娆不安分的回来就行。”
沈棠将炉子上的地瓜干翻了个面,挑出熟了的放到宋禹衡面前的盘子里。
“品性很好,懂事,听话,还孝顺。家里也好,是四九城本地人,有房有车。”
裘翠兰心里一喜。
“既然这样,你怕啥,尽管带回家就是。还是人姑娘不喜欢咱小山沟?那也没事,你们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
“没有,他没有不嫌弃。”沈棠笑了下,“只是有一点,你们大概不是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