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易准备坐最早一班前往海城的火车。早上六点,他就收拾妥当,拿着手提箱出门。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眼自己的房间。
郁家出事后,后安巷子是这些年真正给了他家的感觉的地方。
不知道下次回来,会是多久之后了。
以为六点大家还在睡,自己悄无声息的走了就是。所以当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众人,他也是一惊。
“怎么,怎么都过来了。”
“送你去车站。哥在厨房做早餐,吃过再走。”
宋禹衡假期都睡到七点多才起,今天早起,精神不是很好,眉间拢着还未散尽的郁气。
正说着,厨房门就开了。
宋禹衡起身要去帮忙端,六子先一步动了。
早餐摆上桌,郁时易就先坐了。
他拿着小碗给自己舀了一大勺芙蓉鸡蛋羹。
“都别麻烦,一起吃个早餐就完了,不用特地去火车站送。”
袁洪说:“我今天没事。”
“你不洗盘子了?”郁时易笑道。
“盘子回来再洗也不迟。”
沈棠和宋禹衡等会儿回去还要陪长辈们一起吃早饭,都没怎么动筷子。
沈棠将装满瓶瓶罐罐的袋子跟郁时易的手提箱放在一起。
“里面是我做的猪肉脯和牛肉干,还有桂花婶子做的桂花酱、梅干菜,都不容易坏,你带着路上吃。”
郁时易抽空应了声,道谢:“谢了兄弟,也替我谢谢桂花婶子。”
他吃饱喝足后,执意拒绝了去火车站送别的众人。
“别,我很快就回来了。没必要搞得这么伤感。”
袁洪和六子以为,他说的快,就是年底。
“那你记得回来。”
可这一个“快”,就是三年。
郁时易平安抵达海城后,给沈棠拍了电报报平安。之后每隔一个月会发一封电报,说一下在海城的情况。
在他走后不久,四九城的大学也陆陆续续开学了。
在分不清是秋天最后一场雨还是冬天第一场雨后,四九城忽的就冷了。
宋禹衡不耐热,也怕寒。
冬天一到就裹上了棉衣。
等入了三九,穿上羽绒服,他也要加一条毛巾。
周望生看得直皱眉,背后跟沈棠说,别把宋禹衡养的太娇,毕竟是男人,糙点也没事。
沈棠嘴上应着,该娇养的地方一点不改。
大雪放晴的某天,郑楠突然出现在空山公馆,抱着一个匣子交给了沈棠。
宋禹衡见两人神神秘秘的,好奇匣子里是什么。
晚上回房间,等沈棠打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脸色爆红,猛地扣上了盒子。
“你你,你……你做这些污秽东西,我……”
沈棠拿过盒子重新打开,仔细翻看了一番。
宋禹衡脸上的温度,在玉器相击发出清脆声音后,又是猛涨了几度。
用一块玉打磨成这样大小不同的物件,几乎没有损耗多少,郑老先生的手艺不俗。也不枉他费心兜转一圈,与郑家爷孙结交。
沈棠坐到宋禹衡旁边,摸了下他爆红的脸。
“中医有药方子泡这个,你知道吗?”
宋禹衡埋头在沈棠怀里。
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不用!”
沈棠不说为你好的话。宋禹衡说不用,就且放到一边。
几天后,宋禹衡熬了一罐药汤,绷着脸冲沈棠伸手:“拿来。”
沈棠也不敢逗他,将放在床底下的盒子拿出来,开了锁递过去。
“要帮忙吗?”
宋禹衡语气生硬的拒绝:“不用,你少管。”
晚上睡觉,宋禹衡整个人跟煮红的虾一样,言辞警告沈棠不许碰那里。
沈棠给他一段时间适应,最后还是亲自看到了。不仅看了,还询问了感觉和效果。
宋禹衡整个人都埋进了枕头里。
“你从哪里找来的玉……”
沈棠把恨不能钻进地缝里的宋禹衡挖出来,控制在怀里。
“记得我说过吗?六子的养父帮过我一个忙。”
宋禹衡皱眉:“玉是他的?”
“原石被他用来砌墙,我想花钱买,他大概是觉察出石头的不对,没要钱,只提了个要求。”
那么大的原石,沈棠也不好带走,就原样子在院子里砌着。他找到郑老先生后,让他们去了燕北,直接在老光棍的院子里切了原石。
话题转移,宋禹衡的羞耻也渐渐褪减。
“他的要求,就是要你照顾好六子?”
“是也不是。”沈棠说,“他是叫我在六子遇到事情时拉一把,别叫磕得头破血流。”
老光棍不傻,通过沈棠猜出了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他很清楚,原石在他手里也只是烫手山芋,还可能害了他们爷俩。可给了沈棠,他就能为六子谋一个无忧的未来。
他知道沈棠并非池中物,所以到死都在叮嘱六子跟沈棠交好。
玉石开出来后,沈棠立即就有了决定。
前世,圈子里也有人喜欢同性。大多是图个新鲜,但也不乏真心之人。
作为承受方,总要更辛苦些。沈棠没有异物癖好,但只要两人有亲密行为,损伤在所难免。
沈棠听说,老中医都有秘方。在这里,他认识最厉害的中医就是宋禹衡了。
“你前世也……”
“没有。”
不过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难免会从各种渠道“被”知道。
因为这玉每隔七日就要泡一回药,院子里总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宋禹衡本就是中医专业,身上沾染药味也正常,沈棠就麻烦些,总要被身边的人询问是不是病了。
沈棠后来抽空,把前院的耳房改成药房。跟后院隔着一堵墙和整个中庭,味道就漂不过去了。
一场一场大雪,把日子往后推。
寒假沈棠和建强回了的红旗大队,宋禹衡留在四九城陪家里的长辈。
因为改革开放政策的推行,红旗大队这个年过的很不平凡。
联产承包的风从东边吹来,听了消息的队员们心躁难平。
听说小村长回来,队员们不约而同的聚拢到了沈家。
在他们心中,沈棠在华国最好的学府读书,见多识广。位于政治中心,近水楼台,肯定比他们更懂。
沈棠知道,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正式推广还差契机。但他也同样明白大家的期待。
“不管是承包到户,还是公社经营,本质上都是集体经济,都要通过计算工分的方式,分配生产所得。”
红旗大队还有药材加工厂和药材基地,不管后面是包产到户还是包干到户,对于它们的规划始终是以集体经济为基础。
“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只要是红旗大队的一员,加工厂和药材的收益始终有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