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发生的事,给六子他们都不小的冲击。
沈棠和宋禹衡看完电影,又去夏荷园游湖,看风景,晚饭在空山公馆陪家里的老老小小吃了饭,踩着夜色回来。
家里冷锅冷灶。
郁时易和袁洪今晚估计是不回来了。沈棠将从空山公馆打包过来的晚饭放在桌上,喊六子出来吃。
六子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
“四哥,我今天做错了事。”
他回来后,一个人躺床上想了许久。他不该一时脑热就把钱直接给了袁晓琴。他是痛快了,可四哥不就真成了坏人?
他没想通过四哥来衬托自己,达到给袁家人留下好印象的目的。
沈棠嗯了声,也没说他是不是做错了。
“袁小姐要来找你,你好好跟她说。要还喜欢,就好好待人家。”
六子知道袁晓琴大概是看不上他。
如果袁晓琴的父亲没得病,他们大概都没机会再有交集。袁晓琴看不上他,态度很明确。不过也是,以她的条件,要喜欢也该是四哥和宋大夫这样的人。
“其实,我也说不准对她是啥心思。”
最初只觉得这姑娘好看。被郁时易从头到脚批了一番,他反而觉得她更好看。之后也就见过几回,说的话更是屈指可数。唯一的约会,还是一群人一起。
他其实连袁晓琴的喜好都不怎么清楚。
“我起初没想把钱都借给她。”
那天去医院,袁晓琴守在父亲床边,红着眼眶,头发凌乱,满脸都是悲寂。这样子跟他之前见到的时候相差太大了。他觉得,袁晓琴还是笑着好看。而现在唯一能让她展露笑颜的只有父亲病好。那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
沈棠和宋禹衡从始至终都沉默听着。
“郁时易也没说错,我就是脑子不好。但四哥,我真没想叫你难做。”
“嗯,我知道。”沈棠将饭盒推到他面前,“快吃饭吧。”
他跟宋禹衡上了楼。
六子盯着塞满饭菜的饭盒,他喜欢的土豆丝炒肉占了最多的空间。
四哥好像真的没事情,对他的态度也始终如此。但宋禹衡……六子明显感觉到他的冷淡。
给袁晓琴爸爸做手术的大夫,还是宋禹衡用关系找来的。这样,他又欠了宋禹衡一个大人情。
六子扒拉着饭菜,心中自弃:这都做的啥事。
军训后,就正式了上课。
这个时代的学生格外刻苦,经济系的课程内容并不算多,但班里的同学将课余的所有时间都泡在图书馆。
华大图书馆很大,藏书丰富,但沈棠很少呆在里面,有需要的书籍也都是借出。空课的时候他会去医学系旁听。
华大鼓励学生在完成课业后,自主旁听。但经济系的学生大都回去数理化这些专业,像沈棠这样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医学系旁听,只他一人。
次数多了,医学系的老师也认识他了。
沈棠有事没来,老师们还要过问:“怎么班第四十六号同学今天旷课了啊。”宋禹衡所在的班,有四十五人。
又是一个周末。
天气暖和起来,沈棠想跟宋禹衡去百货大楼买些夏装。
“这件浅蓝色的衬衫,哥穿正好。”
沈棠气质儒雅柔和,很适合这种浅色系的服饰。但商场的衣服大都是黑、白、深蓝三色。这其中夹杂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就格外显眼。
沈棠要了相同样式,大小两个号。
他们的衣服很多都一样,宋禹衡经常混着穿。
“这件半袖,也挺适合你。”
宋禹衡往过走了两步,目光一转,有一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他收起笑容。
沈棠敏锐察觉到不对。抬头环视了一圈,就看到了六子跟袁晓琴。
他们也注意到了这边,走过来。
“四哥,宋大夫。”
沈棠应了声,跟袁晓琴也打了招呼。
“袁小姐,好久不见。听六子说你父亲手术很成功?”
筹到了钱,又有宋禹衡找的专家,袁家很快就把袁父送进手术室。
袁父福大命大,手术很成功,现在都能下地走动了。
“是。一直没机会跟沈先生和宋大夫道谢。”
袁晓琴本身也不是城府多深的人,面对沈棠依旧有些别扭。
医院那日的情形她还历历在目。沈棠温和表情下的冷漠跟咄咄逼人让她望而却步。
可她家到底是欠了沈棠跟宋禹衡的恩情。
“正好今天遇到,我父母想请两位吃个饭,你们如果方便的话……”
宋禹衡冷声拒绝了。
“不方便。”
六子求助看向沈棠。
沈棠的态度比宋禹衡温和,但也是一口拒绝。
“的确不方便,往后会有机会,也不急一时。”他没再看两人,接过售货员装好的衣服,“我们还要回学校那边,就先走一步了。”
六子看着他们并肩离开。
袁晓琴倒是听懂了沈棠那句“不急一时”,但他说的“学校”是?
六子收回视线,面色透出几分骄傲。
“我没跟你说吗?我哥和宋大夫都是华大的学生。我哥,还是燕北省的状元呢!”
什么!
袁晓琴一双眼睛因为吃惊而瞪大。
他居然就是同学口中说的状元?
袁父出院后,袁晓琴就去大学报到。她也很想去华大,但最终只报了师范。
两所学校相距不远,消息也传的快。
华大军训期间,“状元郎以武会教官,七发子弹定乾坤”的事情,她也听舍友说过。
只是状元郎虽然也来自燕北,袁晓琴却从未把他跟沈棠扯上关系。
逛完百货大楼又去看电影,袁晓琴也始终神情恍惚。
六子送她回家后,回了后安巷子。
沈棠果然没回来。
“我今天在百货大楼遇见了四哥和宋大夫。”
袁洪跟着郁时易在学盘账,闻言只哼了声。等账册翻完了,他们才抬头询问详细的过程。
“四哥和宋大夫看到袁晓琴了?”
见六子点头,袁洪也没多担心,“四哥不是早知道你跟袁晓琴的事吗?他不还鼓励你抛开顾虑,听从本心吗?”
当时袁晓琴来找六子,六子以为她是因为八百块钱改了心意,当时就拒绝了。之后袁晓琴又来了几次,六子有些动摇,拿不定主意。沈棠说了这话,他思索一夜,才决定跟袁晓琴试试。
“但,今天晓琴想请四哥和宋大夫去家里吃饭。宋大夫的态度冷淡,四哥也没答应。”
袁洪听了,随口安慰:“你别多想,就像四哥说的,以后有机会。”
郁时易扣下牌,没了兴致。
他把玩着打火机,语气难得正经。
“医院的事,袁家肯定对沈棠有芥蒂。往后,你要是跟袁晓琴……结婚,两家总要走动,你有想过怎么在中间说和吗?”
六子忙道:“晓琴说,四哥当时提那些要求有情可原,她爸妈都能理解。”
郁时易嘴角挑了下。袁晓琴这话,倒像是沈棠无理取闹,而她父母宽容大度不予计较。
或许是他对袁晓琴有意见,不管人家怎么说,他都听着不顺耳吧。
“沈棠不会放在心上。宋禹衡,你也不用担心。”对沈棠有敌意的人,宋禹衡都不会给好脸色,习惯就好了。毕竟,六子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做啥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