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架？”
如果不是沈棠将人拉住，宋禹衡握紧的拳头都要挥出去了。
中年男人也被宋禹衡吓一跳，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看眼前的情形，他有种两人身份错乱的感觉。
本该是暴躁好斗的沈棠反而气质平和，情绪稳定，而被称为小神医的宋禹衡反倒易怒好武，而且，还要打他这个长辈，全然没有尊敬长者的意识。
“王医生。”
药房的两个医生担心真打起来，忙出来准备拉架。
王医生平时也没这么大火气，今天又是冷嘲热讽，又是纠缠不休，难道沈棠真对他做了啥？
往事不提，沈棠今天可没招惹他。真要闹起来，王医生可不占理。
“有事？”沈棠见宋禹衡冷静下来，才看向王医生。
王医生哼了声，没理他，对着宋禹衡道：“你就是宋禹衡？县城卫生院和我们卫生所请你，你怎么都拒绝了。”
“关你屁事。”
“小衡，”沈棠无奈，“不要说脏话。”
这就算脏话了？还有更难听的呢。
宋禹衡别开了头，不情不愿的应了声：“知道了。”
王医生接连被宋禹衡怼，他表情也很不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把话说完了。
“只有在县城，甚至更大的地方，你一身的医术才有发挥的空间。窝在小山沟里，你能有啥进步。你这么高的医术，就该多治病救人，有多少像陈钢家那样绝望的家庭等着你呢。”
宋禹衡皱着眉，很认真的问：“你脑子有病？”
这人是什么迷惑发言。他有本事，他就得发光发热，他就连决定自己去留的资格都没有？
“你！”王医生气愤的指着他，半天也才蹦出一句，“竖子无知。”
沈棠前世见识过很多这种自以为站在道德高地，指点江山，绑架别人的人。王医生的言论，跟他们如出一辙。
跟这种人多说没有用，他们认定你道德缺失，你的言论在他们看来就是自我洗白。
“小衡，走了。”
小衡的医术再高明，也治不好这种人。
宋禹衡心中给王大夫贴上“傻笔”的标签，突然就不那么愤怒了。
毕竟傻子能治，傻笔不能。
“走吧四哥。”
“你站住。”
王医生自认刚才的话没有问题，而宋禹衡还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
沈棠眼中的笑意收敛了起来。
“王医生，适可而止。你知道我这样的混混，没什么道义可讲。动起手来，也不会因为你年纪大就下手轻。”
“你…你什么态度，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王医生看着宋禹衡，怒其不争。
宋禹衡肯定是跟着沈棠这个混混才学坏了。
“要不，”宋禹衡说，“我给你扎一针吧。”也许傻笔也有的治呢。
药房的两个医生也有些无语。
照王医生的思路，红旗大队的人不算人，宋禹衡就该舍弃了他们去救更多的人。可治病救人啥时候还分多少了。
“沈同志，宋大夫你们走吧，王医生可能是身体不适，你们多见谅。”
见王医生尤有不甘，沈棠道：“王医生这么高风亮节，大公无私，我这里也有个问题想请王医生解答。”
“你说。”
沈棠便将前世有名的列车困境说了。
“如果王医生是司机，要怎么做呢。是选择旧轨上的一个小孩，还是新轨上的四个大人呢？”
见王医生不说话了，沈棠勾唇轻笑了一声，带着宋禹衡出了卫生所。
“四哥，刚才的问题，正确答案是什么？”
宋禹衡沉默了一路，被沈棠带到车站才回神。
沈棠以为他是在生王医生的气，原来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沈棠失笑。
这个问题哪里有正确答案。
“要看你所站的立场了。”
宋禹衡道：“如果一侧有你，我肯定能很快做出选择。”即便沈棠就是单独在一侧的那个人。
所以，宋禹衡的立场就是沈棠。
“知道了。”沈棠听明白了他的话，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借着衣袖的遮挡，他拇指摩挲着手下鼓动的脉搏。
跳动的频率，跟自己心脏的频率一样的激烈。
“哎，那两个小伙子，还走不走了，班车要开了。错过这趟就得下午了。”
宋禹衡这才发现他们竟在车站。
药材不是卖给卫生所了吗？咋还要去县城。
沈棠扬声答了班车司机的话：“走，这就来了。”
班车上难得坐了大半的人。
在后面找了连一起的空位，坐下后沈棠才跟宋禹衡解释：“我有个想法，不确定能不能行，得再去县城的卫生院再问问。”
宋禹衡对沈棠完全信任，也没有追问到底是什么想法。
去县城也好，他能跟沈棠待两天一晚，或者更久一些。
座位不大，两人肩膀相抵。
沈棠的手也没有收回，还握着宋禹衡的手腕。
宋禹衡想了下，脱下外套盖在身上。在沈棠疑惑的眼神中，牵起他的手，塞进衣服底下。
这下，就没人能看到他们牵手了。
沈棠紧了紧掌心的手。
比起刚来时，宋禹衡手上有了些肉感，茧子也不那么硬了。再养养，过去留在这双手上的痕迹就会淡去。
“这是你弟弟吗？你们兄弟都很帅。”
一道细柔的声音从走道另一边传来。说话的女孩也瞧着比宋禹衡还要小一点，梳着马尾，红色的头绳系成蝴蝶结。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含着些许羞意。胭脂色的唇瓣轻抿，脸颊上陷出两个小窝。
沈棠感受到掌心的力度，瞥了眼宋禹衡。
宋禹衡依然闭着眼，乱动的眼珠表明他并没有睡着。
沈棠收了视线，对女孩道了声谢。
“你们也去县城？”问出口后，女孩面上有一瞬懊恼。都坐着去县城的班车了，还能去哪。
好在沈棠没有嘲笑的意思，依旧答了。
女孩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我这还是头一回一个人坐班车。”语气带着兴奋。
沈棠回以微笑，有意无意的稍稍侧了下身子。
女孩坐的更端正了，视线忍住又往沈棠身后看了眼。
只是宋禹衡大半个身子都被沈棠挡住了。
“你弟弟他睡着了？路上风景很漂亮呢。”
捏着手掌的力气还在加大，沈棠抬起另一只手，调整了一下宋禹衡靠着肩膀的姿势。
女孩还要说话，沈棠压低声音道：“他昨晚没休息好。”
女孩会意。
虽然有些遗憾没能跟宋禹衡搭上话，但也没再出声。
沈棠指尖在宋禹衡抖动的眼睫上点了下。
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