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枪？”
“就是躺着也中枪，”沈棠摆手，“这不重要，你继续说。”
之后的事情也就如他所想。
马兰兰听牛利达这么不要脸，回怼的也没客气。
“是个正常人都比你长得好看。”
牛利达不服：“那你说说都有谁比我好看？”
“红旗大队的沈棠。他比你好看几千倍，几万倍。你也好意思说自己好看，家里没镜子总有尿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马家虽然眼馋牛家的聘礼，但马兰兰寻死觅活，扬言敢答应牛家的求亲她就跳河。马家只能作罢。
到这事过了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后续。
“难不成马兰兰真要嫁给沈棠了？”贺九听得兴致盎然。
沈棠叹息。他也差不多知道了。几天前上桥大队来给他说亲的媒婆，大概就是马兰兰家请来的。
“牛技术员因此就恨上了沈棠。”
“哈哈哈。”
贺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已经笑过一次的癞子都忍俊不禁。
贺九笑够了，拍着沈棠的肩，一脸同情。
“兄弟，你这也算红颜祸水了，哈哈。”
这事儿除非马兰兰答应嫁给牛利达，否则就是个死结，但想也不可能。
“要你我找主任给你说说情。”
沈棠思索片刻摇摇头。
“算了。”
贺九的面子也没那么好用，说不说得动情还是两说。
牛利达要是有心捣乱，就是雪上加霜了。
“你这儿能不能搞到修理的工具？”
“怎么？你还想亲自动手。”
沈棠勾唇一笑。
“未尝一试？”
贺九看向沈棠的眼中既有欣赏也有疑惑。
“你从前是真的深藏不露啊？”
自然不是。
沈棠笑而不语。
他上辈子所在的福利社位于一个小县城。政府拨给福利社的经费有限，里面孩子们吃住都是自给自足。
福利社后面的大片荒滩被院长带着大孩子们开辟出来。
一架二手的老式手扶是他们仅有的运输工具。
因为身体不好，他不能负担过重的工作，运输的事就落在他头上。手扶老是坏，一次两次去外面修理费用太贵，于是院长就学了修理的本事。他一直跟着打下手，后来也会试着处理一些小毛病。
既然请不到农机站的人，那就他自己来。
贺九很快给他凑了一副修理的工具。
“你量力而行，不然就还来找我，农机站那边多少会卖我个面子，你跟他们又不是啥解不开的仇。”
沈棠郑重道谢。
等他拎着工具箱回到大队时，都六点多了。
买自行车的事情，再度被他挂在了心头。
“老四。”
坐在大坝上的沈广亮瞧见他，忙站了起来。蹲的太久，他腿都有些发麻了。
农机站因为沈棠不来修理拖拉机的事情，他一直压着没跟队里人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沈棠就成了村里的众矢之的。
但他也只能瞒这一日。要是沈棠今天没想到解决的法子，他就要跟大队里的人商量办法。带着沈棠去农机部道歉也好，还是去公社领导那儿反映情况也罢，总归是不能耽误春耕。
“爸。”
“怎么样？”
“我们边走边说。”
听沈棠将贺九打听来的消息说完，沈广亮又是无奈，又是气愤。
仅仅就是这样荒谬的原因，牛利达就记恨上了沈棠，甚至以主任亲戚的身份压人，全然不顾红旗大队的生产工作。
要是耽误了播种，那可是关乎整个大队一年口粮的大事儿。
“我明天就去公社找书记，一定要将牛利达的事情反映上去。”
沈棠没有阻止。但就算反映上去，公社的处罚也不痛不痒。
“先去看看拖拉机。”
沈广亮注意到他手里的工具箱，有了个匪夷的猜测。
“你打算自己修理？”
拖拉机可不是家里的小摆件，由着他拆了卸。要是一个不注意，彻底给弄坏了，队里可凑不出钱再买一台新的。
“要不还是等农机部的人来吧，明天我跟公社书记反应一下，到时候肯定会安排人来帮我们修理。”
说这话，沈广亮心里也没底。
他清楚的很，公社里那群干部并没有那么光明磊落。尤其牛利达是农机站主任的亲戚，书记虽然会做表面功夫，但也不会因此和主任起龃龉。到时候事情还是会落在农机站处理。
他们三推四推，肯定会故意拖延两三天。
拖拉机能等，但春小麦种植的时节也就那么十来天，晚了要是赶上倒春寒，肯定影响发芽。
“我不会逞强，要是我处理不了的情况，那就算了。”
沈广亮也只能赞同。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真成了呢。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他带着沈棠到了拖拉机坏掉的地方。
黄大石还守在旁边，下了工不着急回家的人也都围在旁边讨论。
“大队长，小村长。”
父子二人穿过人群走了进去。
“大石哥，你拿车把摇一下。”
黄大石有些犹豫。
车刚熄火的时候他试着摇了一下，黑烟一股一股的冒，他甚至还听到了零件撞击的声音。
“小村长，要不还是等农机站的技术员来看看吧。”
沈棠语气冷漠。
“农机站技术员都下乡了，闲着的人也不会来了。”
他放下工具箱，绕着拖拉机转了一圈。
宋禹衡过来时，就听到沈棠说的最后一句话。
队员们议论纷纷。
“为啥？”
“他们上回来，大队长连家里的鸡都给杀了，这还不满意？”
“就是。拧个螺丝的事情，慢慢悠悠花了一早上，非要拖到中午吃顿好的才肯走。”
沈光亮没有隐瞒，将牛利达的事情简单说了两句。
队员们顿时群情激奋。
“这不是仗势欺人嘛。”
“这事儿跟小村长有个啥关系，迁怒的莫名其妙。”
“那以后我们拖拉机出了问题他们都不管了？”
“肯定不会。也就这次农忙，旁的技术员都没在他才有可乘之机。”
“……”
宋禹衡的视线跟着沈棠转。
沈广亮抬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这事大家不用操心，我会跟公社的领导反映。时间不早了，都回家吃饭，别围在这里。”
沈广亮的话还是很有威信的，众人带着气愤和担忧，结伴离开。
宋禹衡没有走。
沈棠蹲下身，看到发动机下的一片土地被柴油浸染。
“大石哥，你把车摇一下。”
黄大石听了沈广亮的话，更不敢动了。
车子现在的情况说不等休息一下，明天就又能开了。但要是沈棠一顿乱七八糟的修理，彻底给搞坏了。农机站的技术员不来，拖拉机坏在这儿大家肯定会抱怨他。
宋禹衡见状上前，拿走了黄大石手里的摇把。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