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对策
村委会办公室里,李民强立即召集两委会成员开会,认真地讨论研究。
李民强说:“村里对玻璃钢厂的承包问题议论很多,我下午到厂子里看了一下,厂子办的不错,产品质量挺好,客户也不少。我翻了一下厂里的合同,去年大小项目五个,已完成的合同额是三百五十多万。”
“这么多啊!”大家很惊讶。
“庆森没在家,到天津签合同去了,厂的办事员告诉我他已来电话,说合同已经签了,马上组织工人生产,天津这一个项目就是八十六万。”
王文思说:“这种产品我清楚,原材料成本不高,刨去税收、工人工资、招待费等,纯利润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好家伙,他们家可发大财了!”李建新说。
穆永昌说:“不发财人家能盖这么好的房子。”
这时,穆庆森那豪华气派的深宅大院又在李民强的脑海出现:正房是崭新的五间北房,规矩的四合院,一色红砖砌成,门窗都是深色塑钢的。院子地面用花纹水泥砖铺成。红色的铁皮大门,两只石狮子卧在大门两旁。进门的影背墙上,用瓷砖镶成的山水图案,看山去典雅、整洁、气象万千。而且整个建筑高过周围其他房屋,大有“高屋建瓴,睥睨四邻”之势,显示着主人的与众不同。
萧玉林说:“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算,他们去年一年就赚了一百多万,可是承包费只有五万块钱,是明显的不合理。”
王文思说:“看来五万的承包费实在是太低了。”
李建新说:“就是这五万还赖着不交,这是刮集体的油水长个人的膘!”
王文思说:“民强,这是以权谋私坑害集体啊!”
李民强笑了笑说:“过去的事就不要过多的说了,咱主要是研究下一步咋办。”
李建新说:“咋办!收回来归村里。”
李建明说:“是不是可以这样,先让庆森把欠的承包费交齐,下一步重新研究承包合同,我看了一下,承包合同去年九月份就已经到期了。”
“你的意思还是承包给他个人?”李建新问。
李建明说:“承包本身并没有错,问题是承包的是不是合理。谁承包都是为了赚钱,不赚钱的事儿没人干,但赚钱也得赚的合理,过分的损公肥私是不行的。”
“对,给他提高承包费。”王文思说。
李民强说:“承包费显然是太低了,你们认为承包费定多少合适?”
王文思说:“起码每年得七十万。”
李建新说:“按去年算,七十万他还能赚不少哩。”
萧玉林说:“七十万恐怕他不会接受。”
“不接受就收回来,由村里集体经营。”李建新说。
李民强说:“收回来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收回来也不一定对村里有利,这几年都是庆森在经营着,路子已经淌出来了,建立了不少的关系客户,如果我们接过来就等于重打台子另唱戏,老客户不一定买我们的账。再说咱们也缺乏管理经验。”
“你的意思是说还是继续让穆庆森承包?”王文思说。
李民强说:“我倾向于穆庆森继续承包,但承包费不能这么低,必须提高。”
萧玉林说:“承包费定的太高穆庆森不会同意,定低了村民有意见,是不是可以按利润分成。村里和承包人确定一个合理的比例数。”
李民强说:“这倒是个办法,这叫风险共担,也能调动承包人的积极性。至于按利润分成合适还是按合同额分成合适,大家考虑一下。”
王文思说:“应该按合同额分成,因为我们不参加经营,成本控制不住,啥进材料、请客送礼搞招待,中间再搞点儿猫腻啥的,这里面名堂多着哩。如果按利润分成,这些他都会打到成本里去,这样必然是成本增加利润减少。我认为按合同额提成好,这样他也就注意成本开支了,利润也就提高了,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李民强说:“我认为文思叔说的有道理,咱们就按合同额提成咋样?”
李建新说:“厂子是村里集体建的,他个人没掏一分钱,总不能让他拿大头吧?”
李民强说:“那当然,厂子是村里的集体财产,我们要走共同富裕的路子,决不能富了一人穷了大伙儿,村里必须拿大头。具体村里提成多少合适咱们研究一下,最后再和承包人协商。”
萧玉林说:“我认为村里应该拿大头这没啥商量的,村里拿合同额的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二十五咋样?房子、设备免费使用,其他费用都由承包人出。”
李建新说:“他自个拿的还是不少,他是空手套白狼的无本生意啊!”
萧玉林说:“话不能这么说,人家也在付出心血呀。”
李民强说:“咱暂按合同额的百分之二十二和他谈,可能还会讨价还价,如果没有多大出入就让他继续承包。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就竞标,谁给的承包费高就承包给谁,咋样?”
李民强见没人发表不同意见,便说:“大家没意见就这么定了。玉林哥,明天咱俩一块儿跟穆庆森谈,今天晚上他就回来了。”
穆庆森一回来就直奔厂里,高嵩把李民强到厂的情况向他汇报后,他有些云里雾里,李民强来厂里干啥?他葫芦里到底装的啥药?他摸不清楚。但他有个不好的征兆,已感到李民强肯定是在承包厂子上琢磨事儿,要不他到厂子里来干啥?他又埋怨高嵩不该让李民强看那些合同。
穆庆森回到家还没坐稳,王文思就来了。
“庆森你刚回来?”王文思笑眯眯地问。
“啊。文思哥找我有事儿?”
“也没啥事儿,就是有个情况给你通个信儿。”
“啥事儿?”
“刚才民强召集两委开了个会,说要把厂子收回来。”
“啥!”穆庆森听了一惊,“他凭啥要收厂子,我是有承包合同的。”
“你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哩,厂子还是你来承包,但承包费你得提高。”
“提高多少?”
“民强提出每年七十万。”
“他这不是宰大头嘛!”
“民强说了,你不承包也行,那就实行竞标。”
穆庆森咬着牙说:“这小子一上台就跟我较上劲了!哼!我也不是面捏的。”
“这么说你不承包啦?”
“七十万我是不承包。”
“是啊,我也觉得太高了。”
“你没在会上说说?”
“说了。我一再坚持说太高了,可人家一根筋,油盐不进,我有啥法子。最后决定村里按合同额提成。”
“提多少?”
“合同额的百分之二十二。”
穆庆森一愣:“提这么多!”
“民强说要全村共同富裕,不能只富你一家。”
穆庆森陷入沉思,他在盘算着是合算还是不合算,是承包还是不承包。
王文思见穆庆森不说话了,便说:“咱们一直关系不错,我才来给你通个信儿,你好有个思想准备,明天上午他们就找你谈,我走了,你慢慢琢磨琢磨吧。”随后回头又说,“你赶紧把欠的承包费交了吧,免得人家抓你的把柄。”
第二天上午,李民强和萧玉林来到厂里,穆庆森不在,到他家里也是铁将军把门。
穆庆森一早就到省医院找他哥哥穆庆林来了。
穆庆林已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听穆庆森把李民强到厂里的事和王文思跟他说的话,以及收电费的事一股脑地向他说了一遍。
穆庆林听着穆庆森说的话,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他是既伤心又是担心,伤心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李民强忘掉了过去的情份,第一把火就烧在了我的头上,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啥棘手的事;担心的是,厂子的事李民强都知道了,还开了两委会,肯定要拿厂子说事儿,自己办的并不光明正大啊!要查出这件事上的猫腻咋办?李民强可不是省油的灯。他问坐在旁边的穆庆森说:“厂子的事你打算咋办?”
穆庆森说:“我考虑过了,还是要继续承包。尽管我们会受到很大的损失,但也比种地和收拾果园子挣得多。就按百分之二十二给他们,我掐算了一下,加上安装费我们也能挣到百分之十以上的利润。现在全国的房地产市场很热,干这一行很有前途,前天我在天津又签了一个八十六万的合同,这块肥肉我们不能让出去。”
“可是承包合同已经到期了。”
“再续签呗。”
“他们要进行竞标哩?”
“我琢磨过了,咱村里别人没有这个胆量。”
“嗯,你准备跟他们咋谈?”
“我准备按实际利润和他们分成。”
“为啥?”
“你忘了人家说的啦,买的没有卖的精。风从八方来,各发各的财。我在市场上折腾了这几年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这里面猫腻多着哩!绑鸡的绳子,捆不住大象。我要求按利润分成,这样,咱可以寻找门路加大成本,从成本里扣钱,各种白条可以多写,成本开支发票数额可以多开。这部分钱也就归我们了。这样一来,别说百分之二十二,就是百分之十二他们也拿不到。”
“嗯,争取走这一步。唉,都是我这缠人的病,我在台上咋会有这些烦人的事。”
穆庆森安慰说:“此一时彼一时,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养好病要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就不信他李民强就没有翻车的时候。”
穆庆林嘱咐说:“福来不容易,祸来一句话。跟他们谈的时候,要沉住气,不要着急。能忍让就忍让一点。还有,在这件事上不要把我牵扯进来,一口咬定是你一人承包的,我没有参与,以后我也好说话,否则问题就复杂了。”
“合同上写的就是我一个人,是大田和我在合同上签的字,没有你的名字。”
“这我知道,大田从思想上是不同意你承包的,是我硬压着他没办法不得不做。”
“以合同为证,他们能说出啥?”
“李民强会想到我们的关系,你不是我的亲兄弟嘛。”
穆庆森有点儿急了:“亲兄弟咋的啦!亲兄弟就不能承包啦?没这个规定。”
“你看你,说着说着就急了。”
“这是在这儿,跟他们谈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这就好。还有,王文思既没当上书记又没当上村主任,心里有一股子怨气,要不他不会把情况提前告诉你,你可以从他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我也看出来了,他和民强不是一个心眼儿,面和心不和。还有董大田也在闹情绪不上班。”
“我们要注意利用这一点。”
“我知道了。哥,你静心养病吧,我走了,文思说他们今天上午就找我谈。”
“好,你走吧。谈时千万要沉住气,多动动脑子。”
“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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