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的观前提示,为了避免想看魔法少女,却看到缺德少女这种悲惨事件的发生。旁白需要在这里提醒读者大人您,本书虽然书名中确实含有魔法少女几个字,虽然和魔女也没有什么关系。】
【实际书中魔法少女浓度不能说很高,只能说是像狗不理包子中的狗,鱼香肉丝中的鱼,加班费中的费,瑞贝卡酱中的酱一样。】
【听上去还有一点?对,但那一点就像意大利披萨上的菠萝,麻婆豆腐中的草莓一样。】
【倘若看到这里,您还愿意继续往下看,旁白便在此谢过,让我们相会在几章之后。】
杜别整个人被蛛丝束缚着,他在昏迷中无意识的挣扎了几下,不能说毫无成效,只能说屁用没有。还将身上的伤口扯开了不少,勉强愈合的伤口又溢出了血丝。
他有些迷糊的睁开眼,但是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暗,所幸还有一丝透着光的缝隙。杜别有些疑惑,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整蛊节目还是被绑架了?
费力的缩了缩脑袋,杜别将眼睛移动到了缝隙的附近,向外瞥去企图寻找答案。
缝隙很小,杜别只能勉强瞥见外面的环境,他能认出外面大概是某处洞窟,但多半不是在地球上,因为地球上哪有什么山体裸露出的天空会是深紫色啊。
因为天空的颜色不应该是白色的吗?
倘若窥见的天空让杜别感觉到不妙,那么接下来那只盘踞在洞窟中心的生物算是彻底打消了他的侥幸。
那是一只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蜘蛛,虽然称不上巨兽,但体积也与空轨的车厢相差不了多少。
“蜘蛛原来是长这个样子吗?”
杜别在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从没有见过蜘蛛,因为这是在旧时代就已经消亡的生物。
在这个时代想要见到它们,要么是博物馆的全息投影,要么就是看见它们以“兽”的姿态重生,但后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基本意味着死亡。
不过此刻的杜别没有害怕,没有震惊,甚至也没有所谓的危机感。
真要形容他现在感受的话,就好像幻想已久的天灾真的出现,又或是幼时坚信不疑的鬼怪出现在眼前。
恐惧到失去恐惧。
就不该和夏哲那个狗东西立flag,说什么正常哪会遇到劣兽,话是下午说的,人是晚上被抓走的。
其实杜别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死,甚至他想象过自己以各种方式死去。
所以真当生死危机到来了,他反而平静了,或者说是如释重负。
蜘蛛型的劣兽正在吸食某位遇害者的身体,倘若可以无视地面上那些散落的肢体。其实画面也算不上多么血腥,甚至地面上的血迹也不多见。
看上去这位遇害者死的很安详,脸上的神情没有痛苦与惊吓,可能死亡的时候仍处于昏迷中。
杜别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现在醒过来的我才算是最惨的?待会它不管对我干啥,我都要清醒着面对?
坦白说,即使想到了这里,他心里依旧没有害怕。
杜别就这样看着那位遇害者被吸食殆尽,然后蛛兽又慢慢放下一个蛛丝茧。
正当他想要感慨这劣兽的胃口真不错的时候,对方的举措却是让他疑惑了一下。蛛兽只是打开了蛛丝茧,但没有开始进食,而是在那人的胸口注入了什么,然后就将外雌器插入了人类的腹部。
“产卵?”刚吃完人就开始产卵?挺重口啊,杜别这么想着。
但是下一刻反应过来的他就脸色一黑,因为他知道自己怕不是彻底没救了。
劣兽,顾名思义,从劣字就能知晓,劣兽是“兽”中最下级的存在,是只有进食或者繁衍本能的低劣生物。
倘若劣兽满足了进食或者繁衍本能,它们就会开始尝试去满足另一种本能,若是成功掌握了两种本能,劣兽便可以升华蜕变成为晨兽,从由单纯血肉组成的巨兽,变为拥有超凡能力的怪物。
劣兽与晨兽都是诞生于兽窟的兽类,但不同的是,劣兽在诞生之后便会自发离开兽窟,前往人间界觅食或者繁衍。
而晨兽多半是在兽窟完成蜕变而产生,晨兽会建立自己的兽窟,不再像劣兽那样在人间界四海为家。
当然,就和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一样,有些兽从诞生之初就不在劣兽的行列。
这些知识在公司的劣兽灾害培训中提到过,杜别并没有认真听讲,但是他的记性不错,还是记下了不少。
此刻他毫无疑问的处于一处虚空兽窟中,外面的环境已经很好的证明了一切,而蛛兽的举措也说明了它即将脱离劣兽的范畴,彻底满足进食本能的它,开始掌握繁衍的本能,到时候实现二者并存的它也即将升华为晨兽。
眼下它已经搭建的兽窟,也是最好的证据,即便这是最低劣的兽窟。
死定了,杜别心里有点难受。因为他知道的,倘若是普通的劣兽,只需要等到治安署的治安员赶到,装备精良的他们就可以轻松解决掉,甚至没有治安员会牺牲。
但是兽窟不一样啊,兽窟处于空间的夹层中,是虚空与人间界出现的折叠现象。没有特殊的方法,人类甚至无法找到进入夹层的方法。
没有保护的话,人类也会因为虚空满溢的魔力,迅速患上魔力不耐症很快地死去。杜别现在还没有死去,是因为兽窟在庇护着他,也在让他无助地等死。
正常情况下,可以撕裂空间并且自由遨游虚空的生物只有两种,兽,还有魔法少女。
该怎么样做,才可以在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昏迷过去。
杜别一边脑内胡思乱想着,一边费力的从缝隙中瞥见外面的景象,看着外面的惨状,他想象着待会自己会不会疼的嗷嗷乱叫,然后一口被大蜘蛛啃掉脑袋。
但是他有些奇怪,没有记错的话,蜘蛛好像并不是孤雌繁殖的生物来着,所以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只在产卵的雌兽?
不过蜘蛛终究是旧时代的生物,杜别对它们了解不多,只在书中见过一些描述,而且以劣兽的姿态重生的蜘蛛,与旧时代的蜘蛛能否归为一类都还要另说。
杜别只是思考了一会的功夫,已经好几个蛛丝茧被放下产完卵后又被吊起,杜别发现这个顺序明显是按照绕洞窟一圈进行的,按照这个规律与进度,自己很可能是最后几个被产卵的,当然也可能反过来。
杜别对自己的运气向来很有信心,因为他已经感到自己的肚子传来了生命的律动。
草(一种植物)
杜别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群蜘蛛余兽的爹,只是可惜来的有点突然,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余兽,是指兽类诞下的子嗣,弱小,无力但是特别能吃,而且也不可怜,倘若放任不管,则会在很短的时间能迅速成长到与母体相似的强度。
杜别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本来他都没注意到,直到现在知道自己的腹中孕育了生命,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异常的活跃。
联想到刚才的蜘蛛在产卵前都会在人类的胸部注入什么东西,想来就是拥有麻痹作用的毒液之类的,他现在没有什么强烈的痛觉,即使是被产卵的腹中,也只是微微律动的感觉。
至于麻痹毒液的副作用,现在杜别也大概知道了,那就是让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活跃,甚至有些不再害怕死亡,毕竟劣兽为什么要顾及人类的身体健康,为了口感更加鲜嫩?
轰!!!!!
正当杜别做着让意识涣散的尝试时,一道血红色的炽焰突然出现,贯穿了兽窟,从一边径直轰击到另一边顺势击破了山壁,随后那抹鲜红直接没入了紫色的虚空,悄无声息。
杜别看着那几个在红色光芒中消逝的人影,默默咽了口唾沫,然后有些僵硬地移过头去,从缝隙中看见了那道炽焰的主人。
那是一位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缓缓落在了被轰开的缺口上,她抬头仰望了一圈,视线掠过了被吊起的人。
“好像来迟了?基本都被产卵了,没救了。”
少女自顾自说着话,运气冷淡的好像这些人的生死都与她没有关系,不过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关系。少女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兽窟中很是清晰。
她重新看向了兽窟中心的劣兽。
“别啊,娜塔莉,我觉得我可以稍微抢救一下的。”
杜别小声嘀咕着,但他突然想起对方刚才的举动,想起了那几个在火焰中消失的人,那到底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其实杜别并不认识这位被他称作娜塔莉的少女,娜塔莉也不是对方的名字或者代号。
只是单纯因为对方的连衣裙肩部有着赤红色的月季装饰,虽然很像是蔷薇,但杜别认识那是叫做娜塔莉的花朵。
可能是毒液的影响,杜别的心理活动非常活跃,导致他还有闲心去给魔法少女取代号,即使他已经离死不远了。
被杜别叫做娜塔莉的少女,她没有对着怪物发表什么战前的客套话,也没有摆出什么约定俗成的pose,只是简简单单的从淡白色披肩下伸出了右手,露出了凝脂般的手腕,让手中握住的短魔杖横到了胸前。
她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但是额前的那一缕红色挑染的头发却是无风自动,她既没有手势,也没有念出什么咒语,或者说念了,但是杜别没听见。
她只是那样站着,火焰就在她面前翻涌而出,对着兽窟中心的蛛兽席卷而去。
杜别不觉的娜塔莉会输,因为劣兽只是最低劣的兽罢了,基本都是巨大化后的旧时代生物,并没有获得改变生命形态的超凡能力,依旧只是血肉组成的怪物。
蛛兽在魔法少女的攻击下并没有坐以待毙,面对着朝它而来的火焰,它只是步足在地上轻轻一蹬,庞大的身躯便以不合常理的方式高高跃起,成功躲过火焰的同时,一团蛛丝顺势就朝着娜塔莉喷射而去。
蛛兽没有去观察它的攻击有没有得手,而是立刻通过蛛丝的牵引从兽窟中心离开,来到了兽窟的边缘,顺势就躲到了那些茧的后方,躲在后面不断的朝着娜塔莉喷射着蛛丝,看上去想靠着茧中人来让娜塔莉投鼠忌器。
但是它的攻击全部没有奏效,蛛丝液在娜塔莉的前方就停下了,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然后无火自燃。
杜别感到有些无语,虽然知道劣兽只能对付一下普通人,但没想到会拉胯到这种地步。
他上他也可以,呃,可以再被抓来一次。尽管劣兽在面对魔法少女的时候显得极其无助和弱小,但是对普通人还是可以靠着体型优势轻松完成屠杀。
蛛兽的攻击无一命中,但还是锲而不舍的喷射着蛛丝液,妄想着将娜塔莉束缚起来。
但显然娜塔莉没有什么闲心继续这场闹剧,她拿着魔杖对准了蛛兽,一枚炎弹从魔杖前方迸射而出。
杜别就这样看着,那枚炎弹贯穿了蛛丝茧,然后击中了蛛兽。他能看见,蛛丝茧中的人被拦腰截断,断面处已经化为了焦炭,燃烧的茧连带着尚且完整的下半身落到了地上。
仅仅只是被拳头大小的炎弹击中,蛛兽那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剧烈颤抖了一下,发出了尖利刺耳的尖叫声,像是腐朽皮革相互摩擦,令人牙酸。
“?”杜别此刻脑中出现了一个问号,为什么这个魔法少女可以下手如此的果断。
蛛兽在这一击下受到了重创,但没有倒地,而是沿着山壁拼死爬动起来,向着之前被破开的缺口爬去,以此逃出生天。
真丢人,杜别看着狼狈逃窜的蛛兽,无法将它和之前那只大肆吃人产卵的巨兽联系在一起。
停一下,你在往哪跑?你不要过来啊!!!
蛛兽向着杜别的方向不停爬行,显然是要从这边爬到缺口去,但是杜别一想到刚才的事,他就有点慌得不行,虽然自己是死定了,但不想被活活烧死啊。
娜塔莉对准了在山壁上爬动的蛛兽,接连发射了数枚炎弹,效果斐然。
蛛兽不堪重负,与它一起掉落地面的,还有数个正在燃烧的茧。
“......”杜别看着距离自己已经没有几米的蛛兽,再看看地上几位的惨状,心里不知道是遗憾还是释然。
蛛兽身上燃起了赤红色的火,瞬间便蔓延到了整具躯体。
庞大的身躯在火中蜷缩扭曲,越发凄厉的尖叫声让杜别面容都开始扭曲,偏偏他又腾不出手捂住耳朵。
娜塔莉看着火焰吞没了蜘蛛,她赤色的眸子一直出神的注视着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一小会,蛛兽的尖叫声就完全散去了,大火中只余残渣。
直到大火散去,在怪物的残渣上空只剩下一小撮默默燃烧着赤紫色的火焰,娜塔莉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四周仅剩的几个蛛丝茧。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懒得说,只是一挥手,悬挂着茧的蛛丝直接燃烧起来,茧纷纷砸落在地。
“......”也还好有着厚实的蛛丝做阻断,不然这一下脸着地,杜别感觉自己不死要重伤,起码脸要毁容了。
随着身上的蛛丝开始燃烧,没有温度的白色火焰迅速蔓延了茧,很快茧就不复存在。
杜别拍散了身上还燃着的火,靠着山壁坐下,“吓死我了,要是刚刚这劣兽再过来一点,我也要被你轰成渣了,不过还是谢了,差点就没命了。”
“哦,虽然还是死定了。”他想起来腹中的蜘蛛卵,自己依旧是没几分钟好活。
“?”娜塔莉转过头看向了杜别,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他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还清醒着?”娜塔莉看着瘫靠在山壁上的杜别,又看了眼他那鼓起的腹部,有些疑惑,似乎没预想过这里竟然还有清醒的人。
“大概还清醒?感觉思维有些混乱,也过于活跃,但是思考能力还在就是了。”杜别低头摸了摸肚子,然后抬头看向了娜塔莉。
直到现在视野开阔了,他才真正看清了娜塔莉的模样,此前只注意到了她额前那一缕挑染的红色。
“那你只能清醒着死去了。”娜塔莉坐上了浮在空中的魔杖,冷淡的语气怎么都称不上亲切,“你们被抓住的时候就已经被劣兽注入迷乱毒液了,那个量足足让你们昏迷上几天了,更别说产卵前还要注入更大剂量的毒液,毕竟它们也不想食物和养分会胡乱动弹。”
她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以上,从面容上看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不似高中生那般稚嫩,平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一个极其精致的人偶,白皙的皮肤像是上佳的陶瓷,赤红色的眼眸中好像燃着火,一头黑色的长发,但是额前有一缕红色挑染,格外惹人注意。
“哈,听上去我还蛮厉害的嘛,不过现在只是徒增痛苦罢了。”杜别靠着山壁坐着,仍然看着娜塔莉,看着这位把他救下了但又没彻底救下的魔法少女,也是他一生中见到的第一位魔法少女。
她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色无袖连衣裙,除了一些蕾丝花边修饰以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连衣裙肩部那一朵栩栩如生的娜塔莉,以及淡白色的披肩。倘若不是她刚才强势的杀入兽窟,用着碾压的姿态杀死了蛛兽,她这副模样甚至无法让人得知她是一位魔法少女。
“没错,你运气真差,”娜塔莉将魔杖悬浮在空中,然后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杜别,“对了,能别一直看着我了吗?我怕我忍不住提前给你一个痛快。”
魔法少女是可以从其他生物的情感中获取力量的存在,所以她现在能感受到面前之人那满斥的好奇心。
“就当满足一下将死之人的好奇心,”杜别没有回应她的期待,而是继续看着她,“刚才为什么你下手那么果断?”
“?果断,什么下手果断。”娜塔莉强忍着给他一发火球的冲动,有些奇怪的反问他。
“就是,那些茧,为什么你能毫不犹豫的下手。”
“嗯?因为劣兽在那里。”娜塔莉理所当然的说着,仿佛那是稀疏平常的事,“反正他们也没救了,而且你当他们和你一样清醒着吗,与其被当做养料啃食殆尽,不如现在给他们一个痛快。”
“当然,他们就算清醒着,就算他们还有救,我一样会动手。”
“......”真狠啊,杜别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然后想到了什么,“应该还有几个人没被产卵,他们还能活下来的吧?”
娜塔莉朝其他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看着杜别,微微点头,“嗯,还有两个人,能活下来。”
“你会救他们的,对吧?”
“你不该关心关心你自己?”娜塔莉看着一脸希冀的杜别,有些奇怪。
“你看我还有救吗?”杜别反过来问了一句。
“没救,我不会治疗的魔法,所以救不了你。”娜塔莉没有说谎,她不习惯,也没有必要。
“那不就好了,既然我已经没救了,关心我自己那不是毫无意义的事,倒不如想想那两位还能活着的。”
“怪人。”娜塔莉就那样坐在魔杖上,看着他,“喂,为什么好像你不怕死?”
“其实我很怕死的,虽然我很多次想过自杀,但没想到会就这样死去。”杜别扶着墙慢慢站起,朝着其他几位遇害者走去,“可能是毒液的影响,现在没啥感觉,其实我是一个蛮话痨的人,没有毒液影响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在求你救我了。”
“没事的,就算求我,我也不会救你。”娜塔莉倒是诚实,看着他走向其他人,“你想做些什么?”
杜别没有回答娜塔莉,他就是默默扶着山壁走到一位中年男的身旁,缓缓蹲了下来。即使是如此缓慢的动作,依旧对鼓起的腹部造成了挤压,痛苦使他的面色一变。但是杜别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取下了中年男子手上的婚戒,又在他的口袋中翻找着什么。
“我是一个孤儿来着,”杜别自顾自的说道。
“所以这和你在搜刮他们的遗物有什么关系?”娜塔莉脸上神情没有变化,但是语气却能听出疑惑,“脑子终于被毒液彻底烧坏了,想拿走他们的遗产,明明没几分钟可以活了?”
杜别翻出了中年男子的补给卡与身份证明,一边擦拭一边默念着上面的名字。听到了娜塔莉的嘲讽,他没有反驳些什么,只是很平静的回答,“不,我只是恳求你能把这些遗物带回去,治安署会把这些转交给他们的家人。”
“......”娜塔莉罕见的沉默了一下,“你有病吧?”
“没有,但确实离死不远了。”杜别本想笑着说的,但是腹中传来的律动让他一时没站稳,险些跌倒在地。
“刚才说到哪了?福利院的老院长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杜别看着地上这位身怀六甲的少妇,面容姣好,身材也十分不错。只是可惜,活不过今天了。她的腹部已经被撑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了,甚至肚皮都显得有些透明,杜别能透过肚皮勉强看见那些已经孵化的小蜘蛛正在啃食那对双胞胎婴儿。
这幅惨状,让杜别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但也只能摘下她脖颈上的项链,然后翻找着她腰间包内的身份证明。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娜塔莉就这样看着他,撇过头看了一眼最开始被她轰开的兽窟缺口,然后又把视线转回了他身上。
杜别看着手上的补给卡,默默念着上面的姓名与出生日期,他感到一阵惋惜,但也只能默默把补给卡收入袋中。
“我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想知道我的父母是不要我了,还是说他们只是出了意外,并不是故意丢下我的。”
“至少,你把这些带回去,他们的家人可以有个念想吧。”
娜塔莉默默坐在她那支漂浮在空中的魔杖上,就那样看着杜别的一举一动。
“我可以拒绝吗?太麻烦了。”娜塔莉看着他把东西收进口袋,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走向下一位遇害者,“你真的不怕死?”
杜别有些不想回答她,但想到如果态度好一些,剩下的二人或许可以获救,其他人的遗物也能被带回去,他沉默了一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现在的话,确实是不怕的。”杜别抬头看了一眼深紫色的虚空,叹了口气,“但我也不想死,那两位肯定也想活下去的吧?你会救他们的,对吧?”
“真拿你没办法。”娜塔莉招来了漂浮在劣兽残渣上的赤紫色火焰,分出两点火星,将它们散入了那两位未被产卵的幸运儿体内,“你别报什么希望,这两位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她挥挥手,将剩下的火焰全部驱散了,像是对待垃圾一样。
“为什么,他们不是没被产卵吗?”杜别看了一眼对方的举动,并未阻止她,毕竟情况总不能比现在更糟了,“刚刚那火焰是什么?”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吗?捕获猎物时那份迷乱毒液,已经够人昏迷几天,再被注射一次更大剂量的,就算可以醒来,不是变成白痴就是成疯子,要我说还不如死在这里。”娜塔莉叹了口气,但还是解释着,“像你这样被注射两次毒液,还能活蹦乱跳着和我讨价还价的人类,才是真的少见。”
“至于火焰,”娜塔莉竖起了食指,指尖燃起来了一小抹绯红色的火焰,与刚才的赤紫色火焰截然不同,散发着让人舒服的温暖,“那是劣兽生命燃尽后的渣滓,其中还是蕴含着不少生命力的,我把它们融入到那两位的体内了,虽然不能治愈他们,但至少能让他们的生命之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一点。”
“是吗,那还挺厉害。”杜别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你要来一点吗,算是特别优惠,这是我的生命之火哦,可不是劣兽剩下那种残渣。”
绯红色的火焰在她手指尖摇曳着。
“能让我活下去吗?”杜别已经走到了另一位罹难者的身边,开始翻找着他的遗物。
“不能哦。”
“那就免了,我不想让我肚子里的余兽吃的那么好,我可不是那么负责任的父亲。”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娜塔莉坐在魔杖上,修长的双腿晃晃悠悠,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喂,你说死了会是什么感觉?”
“你刚才说过,你有想过自杀对吧?”
“我只是想过而已,没去尝试过,我怕别人伤心。”杜别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起码已经怀胎十月,还是双胞胎,临产的那种。
“你不是孤儿吗?”
“那我就不能有家人吗,一直照顾我的老院长,还有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杜别垂下眼睑,脱困后第一次感到低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替别人,“可惜还是要让他们担心了。”
“那你想活下去吗?”娜塔莉突然笑了,但是那份恬淡的笑容看上去却不开心,“其实世界上有一种方法,可以治愈任何伤痛与疾病。”
“若是可以活下去,没人会轻易放弃吧?”杜别回头看了一眼娜塔莉,但她却在看着那个被她轰出的缺口,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又看向了他。
“谁说没有?”娜塔莉反驳了一句,但没有去解释什么。
“既然你想活下去,那不管救那两个人也好,转交那些遗物也罢,你自己来做吧。”
“我来?先不提我就要死了,就算你治好了我,我也没有能力带他们穿过虚空啊。”
杜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话说完,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变得异常困难,好像在漏风一样,喉道之中也仿佛有东西要涌出来,导致他说话断断续续,声调异常奇怪。
她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看向了兽窟裸露出的天空,“喂,你叫什么来着,你见过天空的样子吗?”
“我叫杜别,杜别的杜,杜别的别。”杜别放弃了继续收集遗物,因为腹中传来的剧痛,蜘蛛余兽已经孵化了正在啃食他的脏器,剩下几位罹难者的身体也已经有蜘蛛破体而出,他努力踩死了几只,但根本无济于事。
他靠着山壁滑坐在地面上,看向了娜塔莉注视的天空。
“天空,白色吗?”杜别回忆起天穹的景象,那穹底之下始终弥漫着不散的大雾。
“我说的是那之外的天空,有机会替我去看看。”
娜塔莉跳下了魔杖,慢慢走向了杜别,居高临下的伸出手。
“起来。”
“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去不行吗?”杜别抱怨着抓住了对方的手,被对方一把拽起,勉强站住了,“现在呢,我要怎么做?”
“做好死亡的准备,然后再活下去,”娜塔莉没有松开手,继续握着他已经开始变冷的手,“记得,别忘了你现在人类的心。”
“你怎么说的跟遗言,要死的是我,又不是你。”杜别费力的吐槽着。
“要死的是我们。”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白色的棘刺就贯穿了杜别的胸腔,连带着娜塔莉一起,二人被钉在兽窟的山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