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心慕你。”浮沉对着白绫的背影道。
“对不住,我们之间,最多止步于朋友。”白绫停了脚,但没回头。
“是因为大雍聿王殿下吗?”浮沉问,“他令你伤心了,是吗?”
“别跟我提他,否则,我们之间连朋友都没得做。”
白绫说完,离开了大殿。
“真是狠心呢,一点儿余地都不肯给我留。”
浮沉面具下的神情也不知是喜是悲。
之后的每一天,浮沉都会来看白绫,来时会带着一捧花。
白色的山茶花,鲜艳夺目,颜色素净清雅,却好看得令人收不回眼,就跟白绫一样。
白绫不胜其烦,每一次都是将人赶走,连花也一并扔出门外。
这一天,浮沉照旧来了。
“送你。”
他捧着山茶花,极致的白和极致的黑,分明是两个极端,看起来又是意外的相衬。
白绫无视浮沉伸着的手,只说:“什么时候放了我的人,我要把他们带走。”
“你急什么,我还能亏待了他们?”
“那怎么说得准,你和我一样,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错了。”
白绫一怔,“什么错了?”
“你是好人,我也是。我们手上是都沾满了血,但我们都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惩恶扬善,何错之有?如果这就要被标榜为恶人,我是无所谓,但白绫你不行,你是好人,一直都是。”
浮沉出奇的认真。
白绫有些无措,她想离开这里,越早离开越好。
“把我的让放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白绫,你在这里待了有半个月了。”
“是,所以,你已经磨灭了我所有的耐心。”
浮沉把山茶花塞进白绫怀里,白绫把山茶花抱了个满怀。她抬头看浮沉,不经意看见了他眼中的倒影,她无法装作看不见,但他还是选择避开。
“从一开始就是我追着你跑,你到哪里,我基本就是追到哪里,又有着半个月的朝夕为伴。白绫,你对我,当真没有动过一点心吗?”
白绫垂下眼帘,映入满眼山茶花。
“也许曾有过一瞬的心动,但终究也只有一瞬而已,浮沉,这不足以我把整颗心都交付于你。”
“是聿王殿下,是他走进你心里,所以无论浮沉怎么做,都不重要了,对不对?”
浮沉看起来有些伤感,又不太像。
“他是走进过我的心里,可他伤了我的心,从此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进来,包括你。”白绫多少显得无情无义了些。
然而,她不过是很清楚的明白,只有守住自己的心,才不会受伤。
“我挺高兴的。”浮沉道。
白绫没有答话。
浮沉兀自说道:“白绫,你恨他,是因为那晚他没有遂你的愿,站在那边,反而是与你为敌,还是其他?”
“我不想说这些,也不想聊这个。”白绫眸间满是冷冽。
“你因为他踢我出局,不该给我一个答案吗?”
白绫踌躇着,她还要从浮沉手里接回千寻芜和江寒。
“那天晚上,我差点死在宫里。”白绫说。
“你就没有想过,他那样做,是为了救你?那天晚上,明处都是要抓你的禁军,暗处还埋伏了暗卫。如果不是他,你会先一步被箭射成刺猬。”
“所以,在我快要逃掉的时候,用飞刀偷袭我,害我差点丧命,也是为了救我?多么荒唐。”
浮沉看着白绫的眼神变了,多了一些不确定性。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飞刀不是他的,是禁军统领卫风的,那晚,我亲眼所见。”
白绫猛地抬头,直视着浮沉的眼睛,“不是他扔的飞镖?”
“不是。”浮沉肯定的回答。
“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杀意。”白绫在昏死过去的最后一眼,只看到了这个。
“任谁看到了自己细细呵护着的人竟有人胆敢伤害,谁也会想杀了那人。”
“是这样?”
是她误会了商聿,商聿没有想要杀她。
放在心间,执着着的东西一点一点消散了,白绫眼中的寒冰化了一半。
“我走了,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浮沉挑了挑眉,“我说了我心慕于你,所以我费心开解你,让你从情伤中走出来,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白绫眉眼间多了笑,倒使她的美多了点颜色。
“你什么也没做错,山茶花我收下了。”
“可是,浮沉的情,你这一生都收不下了,我说的对吗?”
“对。”白绫肯定的回答,“即使不是商聿,也不会是你。浮沉,你值得更好的,而我不是。”
“白绫,你相信吗,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看上你了,而你这一生都逃不掉,这是注定好了的。”
白绫回以一笑,无情的将浮沉关在门外。
“为了谢谢你的开解,我决定在魔教多住三天,三天之后,我会带走千寻芜和江寒,无论你是准还是不准。”
白绫的话语声,传到了门外,浮沉听了,只是笑。
“无情无义的小丫头。”
朝堂上的氛围一日胜一日的紧绷。
自从这位九五至尊不再发疯似的每日带着一个奶娃娃上朝,朝臣们深感深陷水深火热中无可救赎。
高高在上的天子,神色阴沉得无以复加,那眼睛里盛着的黑暗,深邃得看不到边际。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可他们无时无刻都觉得龙椅上的帝王看着他们的时候,不像是在看活人。
“退朝。”
吴公公尖细的嗓音传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王施施然的起身离开。
朝臣纷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惊觉身后衣衫尽湿,都难拧出水来了。
他们竟有些怀念起那个抱着奶娃娃上朝的商晨萧了,那孩子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的时候,他们能在这位皇帝的脸上看到真实的笑容。
那笑,是他们极少能见的,那几日他们却常见。
“咳。”
商晨萧扶着墙根,咳出一口鲜血,心口绞痛着,像是有人用棍棒使劲的翻来覆去的捶打。这不仅仅只是要击碎,而是要捣细,捣乱。
“皇上,你没事吧。”吴公公在主子要倒的第一时间就将商晨萧给扶住了。
“没事。”
商晨萧把吴公公推开,施力支撑起身子。
他回到御书房,坐下后,才觉得那绞痛的心终于好受了一些,只是他已流了满头的冷汗。
吴公公踌躇着上前,触及他幽暗的眸子时,又怯了。
他是看不懂这位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