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她描述的场景想了想,不禁觉得脖子后头凉飕飕的。顿时觉得眼前这位太婆太可怜了,已到耄耋之年还要遭受如此惊吓,同时对于自己刚刚害她跌了一跤更加过意不去。
正想着干点啥来赎罪,太婆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老人的手又细又干瘪,因为老化而变得脆薄的皮肤下,凸显着粗细不一的血管,因为她的用劲儿,血管看上去愈发明显:“这鬼凶!我给他们电话让他们找人就是因为我对这鬼没办法,你们一定要当心啊。”她目不转睛盯着我,凹陷的眼眶有点湿。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就一个劲点头,其实太婆这也问不出什么了,我想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便多关心了几句她的身体情况。
等到从太婆那出来,天已经黑透了,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农乡的天了,就是好看,斗大的星星跟小孩子的眼睛似的。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为了能够早些回去,我们还是按着来时路折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知道那铁轨边有黄圈,所以特别在意,总觉得回去路过时那些圈特别的显眼。可能跟我一个想法,柳青在过这一段路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加快了脚步。
我心里其实挺不乐意的,找我们来帮忙,却还瞒着一些事,就跟当时万发乡那事一样,不用说,必定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过我也不急着现在就从他那得知真相,如果这几个黄圈跟我这单子没关系那是最好不过,可如果有关系,这柳家人想要我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迟早得自己屁颠屁颠过来把事儿给我吐干净。
如是想着也宽慰了些,我看艾暮也淡定非常,估计她也是这想法。
我们自小北圩背面进村,没两步就到柳家了,大约还有数十步时,我就听见前面那宅子里传来的叫骂声。
柳青面色凝重,轻叹了口气,走在前面,率先推开门。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从刚才开始就当成背景声的叫骂蓦地停止了。
在场的三人一下愣了,继而面面相觑。我很快反应过来,往前跨了一步将整扇门推开,正巧撞见从大厅里跑出来的柳宏夫妇和从自己房里出来的柳大爷戚大娘。我也顾不得上去想现在是否也有一个手脚残缺的男人面对面注视我英俊的脸庞,急忙问道:“怎么没声儿了?”
柳宏边往他们房间跑边答我:“我们也不知道啊!”
我心想难道小腾宇自己好了?这不太可能吧。
柳宏此时已经到了房间门前,正准备开门,我叫住了他,让他们看窗户那,众人这才注意到我之前放置的东西的变化。出门前我在门前放了敷,窗檐下也撒了坟土,但此刻窗户竟然大开着,窗前的坟土也散开了。
我皱眉问:“你们谁碰过这里的东西?”柳宏和他老婆皆是满脸诧异,互看了许久才说根本没有人碰过啊。说话间,我朝里张望了一下,这一看不得了,小腾宇不见了!
我急忙推开门,果然里头只有柳青的老婆静静躺着,而小腾宇却不见踪影。
柳宏夫妻齐齐布愣一下傻了,我让他们把我们走后的情况给我说一遍,等我重复第二次时柳宏终于回过神,匆匆忙忙告诉我,我们走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虽然家里出了这种事儿,但是总不能不吃饭,否则小腾宇还没恢复,家里大人又垮了这叫什么事。所以他们随便烧了几个菜想等我们回来一同吃,结果等了许久不见人就先开饭了,吃饭的地方就是大厅的八仙桌,很容易监视着这间房间,而且在方才我们开门回来之际他们才堪堪离开大厅去厨房收拾。
这什么情况?我捏着下巴思索,柳宏他们的说辞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站在大门前时能听到小腾宇的声音,他应该还在这里,但是在不在房间里就不能确定了。另外,窗户大开着我可以认为小腾宇是从这里爬出去的,但是他现在被上着身,是怎么碰坟土的呢?
正思考到这里,脑袋里突然一个想法闪过,闪得我一个激灵,我抬脚一步冲到床前,将柳青老婆的手提起来看,果然,她靠里的右手上有灰。
是柳青的老婆打开了窗户,弄散了坟土,这倒是替我解决了一个疑惑,原来柳青老婆昏睡不醒,是上邪了,跟李华一个状况。
柳青这时候扑过来搂着他老婆,我退回到艾暮身侧,低声说:“这样看来,一个上身一个上邪,应该是只有一只鬼。”
“嗯,”艾暮道,“应该是只有一只,但现在的问题是小腾宇哪去了?”
确实,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小腾宇,不然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因为柳宏房间的面积有限,柳大爷和戚大娘没有进来,而是站在天井里朝里张望。刚才进门时,待艾暮柳青走进去,我有意推了一把大门,我用的力道不小,大门应该是关上了,我出去一看果真虚掩着。问柳大爷有没有见人出去,他们非常确定地说没有。
这样一来好办,如果没有出去,那么小腾宇肯定还在这宅子里。我让他们分头去各处寻孩子,自己则跟柳青把他老婆先捆在凳子上,免得她又爬起来坏我好事。
将她绑好后,我在凳子下面压了一张困灵敷,跟防灵的不同,这敷是叫它能进不能出的。随后我又用布盖上,然后把她的鞋子脱下来,放在凳子的正前方,鞋尖向着她。
鞋子这东西,别看是日常必需品,它也有讲究。首先放鞋子或是买的鞋柜不能过高,若是按照天、地、人三才分,鞋柜太高了,超过了三分之一,那么就会侵占人的位置,对主人非常不利。平日脱了鞋子也不能放在室外,因为路过的“东西”可能会过来穿。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鞋尖是煞气所在方向,不能向着室内更不能向着人的上方,只能朝外或是朝下。
我记得以前小杨给我说过一个故事,她说是从哪儿看来的,当笑话听就算了,做不得数,但是现在我入了这行,按照行内的说法来看,不无道理。这故事说的是一个单身男人,矮穷挫了三十年,一天突然走了桃花运,跟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好上了,一来二去两人搬到一块同居了。
那天夜里两人共赴巫山鱼水之欢后,女的下床去洗澡,男人心里乐开了花,得瑟得不得了,就用脚挑床下的拖鞋玩,把拖鞋挑得左一个右一个,鞋尖鞋跟颠倒错乱。结果没一会儿那女人洗完了,出来后看到床边的鞋乱了莫名其妙就开始生气,那男的正一头雾水,却发现这女人一边发火一边伸手往床上够,但就是上不去床。
那时我听得有点害怕,现在想一想,其实就可以这样解释,鞋尖就是鬼顺着上床跟你同睡的通道。
所以不久前嫌犯还问我他最近总遇到鬼压床怎么办,我告诉他法子,第一点就是别让鞋尖朝着你睡觉的床。
我知道我这做法不道德,但如果那鬼如果往柳青老婆身上跑,我就可以困住它了,之后的事情就好解决了。艾暮看我做完这些非常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耸耸肩报之以一笑,我跟朋友那家伙待那么久了,要说我不会坑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能确保不会出事就行了呗。
柳青自然不知道我干了什么,否则肯定上来跟我拼命。
我推了推他,三人先退出门外。其实做到这一步我感觉自己有点黔驴技穷了,因为小腾宇不知所踪,我也不能确保那鬼会上柳青老婆的身,那个敷只是个以防万一的备选方案。
我正垂着头思考下一步,艾暮突然拱了拱我:“别忘了房屋风水,我们去大厅看一下。”我心道这姑娘真不错,善解人意的,想着赶忙往大厅去。
说实在的房屋风水这块儿不算简单,但是掌握规律就方便了,每一家的房子每个房间摆设都不尽相同,甚至可以说很难找到两间装潢一模一样的,这就是难点,我们几乎不会碰到同一道题,但这没有难到小爷。小爷在大厅转了一圈,在打量了每一个角落后,我发现摆在正中的那个八仙桌有点不太对。
传统认识“天圆地方”,所以我们日常用的物品大多以圆形及方形为主,八仙桌就是方形,它一般可坐八人,象征方正平稳。往深里说,八仙桌四个角其实指了四象,在描述四象方位,人们常说左青龙(东)右白虎(西)、前朱雀(南)、后玄武(北),与五行对应,则是东木西金,北水南火。
一般的八仙桌四个角都不是尖的,但是这张桌子朝北的角却像是被削过一样尖利,这应该是绝不允许的,因其犯煞。我一把拉住柳青问:“这角怎么回事?”
他想了下说他小时候见就是这样了,没问过。
正巧柳大爷从厨房出来,我又向他询问。一问之下他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说是上一代的时候,有人不慎磕坏了角,因为桌子的木材不错所以不舍得换,放着又难看,就找人来修了修,跟修得跟另外几个角差不多,就是有点尖利。
我心说这哪儿是有点尖利,简直把你们摞起来戳上去也没压力。
艾暮此时突然大喝一声不好!是北水!
我脑袋嗡的一下,目光立即朝天井北面的那口大水缸里看。
我跟艾暮几乎同时往水缸跑,等我抓住那乌黑黑一大块的上沿,凑过去往里看时顿时,顿时没吓得差点没尿出来,里面满满都是水,但因为天黑所以看下去如墨汁一般,在这盈满的“墨汁”里,一张被衬得异常惨白的脸半隐在水面下,正仰面朝上瞪着大眼瞧着我俩。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是纯洁可爱温润如玉的大桑!快把节操丢过去!
这样我就能收获好多节操了【满足脸的蛇精病】
其实我每天在这里卖萌,你们真的没有感受到我的爱吗?我是给你们缓解恐惧感【舍己为人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