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咱们初赛通过啦!”侍从兴冲冲的跑回屋子,告诉钟文泽这个好消息。结果开门后,发现钟文泽正坐在软垫上吃着鸡腿,桌子上摆着好几盘肉菜。
钟文泽对这个结果不以为奇,反倒是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一样。他一边咬下一口肉,一边招呼侍从道:“知道知道,好了,来过来吃饭。”
侍从一脸纠结的表情:“少爷,您要了这么多肉,多多少少吃的点素的啊……对身体好。”
“不,要。”钟文泽果断拒绝:“没有肉我会死的。”说着,扯下一只鸡腿:“接着。”说完就顺手给侍从扔了过去。侍卫无奈,接过鸡腿,坐在旁边啃了起来,这一天挺折腾的,说不累是假的。
半夜,突然响起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凯撒城的寂静。“来人啊!救命啊!”
正在熟睡的陆绛听见门外的骚乱,迅速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床。确定陆烟无事后,她披个外套,走到陆烟床前,轻轻拍着陆烟的后背:“烟儿,别睡了,醒醒。”
“唔……妈妈,我刚刚好像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发生什么了?”陆烟揉揉睡眼,坐起来问道。
陆绛的脸色有些凝重:“不清楚,只是听见有人喊救命。我过去看看,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所以想带你一起去,但是我又害怕吓着你。”
陆烟现在已经精神了大半,她一边拿着外套往自己身上穿,一边摇头说道:“放心吧妈妈,我不害怕。”
“你啊,就没见过你怕过什么。”陆绛无奈的揉了揉陆烟的脑袋。
二人走出客栈,看见其他屋子的评委老师也走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陆绛拦住一个走路急匆匆的炼药师问道。
那个炼药师见是陆绛,回答道:“贾宏的屋子出了事,我们正要过去查看,现在已经报了官,官府一会儿就会赶过来。”他看了看站在陆绛身边的陆烟:“陆姑娘,你的弟子还小,就不用带她去了吧?”
陆绛一听是贾宏出事,皱皱眉,摇头道:“我弟子没事,我也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拉着陆烟,奔向了客栈的三楼。
三楼里间,有一个屋子的门大开着,门口围满了人。陆绛抱起陆烟,挤过人群,探头朝屋里看去。
只见贾宏仰面倒在地上,瞳孔散开,嘴张着,嘴角还有血痕,已经没了生息。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白绫,他还穿着白色的里衣,左胸口处,有一处伤口,衣衫也被鲜血染红了。
陆绛锁着眉,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炼药师下手。同样,她也担心陆烟第一次看见血腥会害怕,下意识的看向陆烟。只见陆烟一本正经的打量着贾宏的尸体,脸上和眉宇之间没有一丝惧色。
好吧,还是自己多虑了。陆绛想道。
不一会儿,官府的人赶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人走上前,让围观的人散开,然后自己带着仵作走了进去。查看了一番,回头问道陆绛他们:“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谁?”
人群中,店小二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我,是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店小二挤开人群走进来,脸上还有因为受到惊吓而留下的恐惧:“贾公子,本来还好好的,之前他跟我要了一份宵夜,我就给他送上来。中间隔了快一个小时。然后,然后我就端着宵夜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见没人应声,我就推门进来了。”店小二越说,脸色越难看:“可是,我一推门进来,就看见,就看见贾公子,他被那个白绫吊在房梁上,身上还有伤。然后我就喊救命,可是我刚喊完,白绫就突然断了,然后他的身体就掉下来了。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啊!”店小二被吓到浑身发抖,他蹲在地上,捂着脑袋,一副痛苦的表情。陆绛走上来,伸手搭在店小二的肩膀上,灵力柔和的通过陆绛的手传入他的体内。很快,店小二的心绪就稳定了下来。
见到陆绛,那个官府的带头人眼睛一亮:“陆姑娘,好久不见啊。”
陆绛收回手,看向那个带头人,微笑着说道:“魏大哥,好久不见,想不到我们会以这种形式再遇。”陆绛口中的魏大哥,就是官府的带头人,魏勋。
魏勋原本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对众人说道:“还请大家今夜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在天亮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出客栈。这也是为了案件调查着想,希望大家多担待。”
围观的炼药师们表示理解,纷纷散去。只有陆绛还在原地,看着已经死了的贾宏。
见陆绛没走,魏勋回头问道:“陆姑娘认识这个人?”
陆绛点点头,还无奈的说道:“岂止认识,白天还和他斗了几句嘴。他叫贾宏,黄级炼药师,当然,人不是我杀的,事发的时候,我和我弟子正在屋内睡觉。”说完,把陆烟放到了地上。
看见陆烟乖巧的样子,魏勋不禁有些惊奇眼前的孩子居然不怕尸体。
“魏叔叔好。”陆烟依旧像以前一样,礼貌的打招呼。
魏勋点点头,然后又看着尸体,头也不回的问陆绛:“陆姑娘,这件事,你怎么看?”
陆绛哭笑不得,摆摆手:“这种事魏大哥可千万别问我,我只是一个炼药师。”
魏勋笑了笑:“行了,别人知道你只是个炼药师,可是顺天府的人谁不知道,你陆绛可是有圣旨在身,可以任意出入顺天府帮助调查刑事案件。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看法就说出来,左右这周围也没人。你要是不累想验尸的话,进来都行。”说着,摆了摆手中的手套。
陆绛终于还是没忍住,走了进去,拿过魏勋的手套戴在手上。然后翻动了一下贾宏的身体,让仵作帮忙,把白绫取了下来,放在一边。只见贾宏的脖子上,清晰的印着两条勒出来的淤青痕迹。
“为什么是两条?”陆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蹲在尸体旁边好奇的打量着,吓了魏勋一跳:“小朋友,这可是案发现场,你不害怕吗?”
“不怕。”陆烟的脑袋摇晃的像一个拨浪鼓。她抬头看着陆绛:“老师,贾叔叔的脖子上有两条勒痕啊。”陆绛点点头,她已经注意到了。中间有一条,第二条紧挨着咽颅。一阵冷风袭来,屋内的人齐齐看向被打开的窗户。
魏勋走上前,打量着周围的景象,然后沉声说道:“这是蓄谋已久的杀人案。”
陆绛点点头,又对仵作说道:“要辛苦先生了。”
仵作连连说过奖,然后撸起袖子,开始给尸体验伤。
陆绛回头,打量着墙上和地上喷溅出来的血迹,皱着眉。白绫被放到地上,上面沾了血迹,屋内没有白色布料,足以说明这白绫是凶手提前准备好的。她看向魏勋站着的位置,那里正好是窗边正中间。恍惚间,她好像看见贾宏还活着,就站在魏勋所站的位置。
她又看向这房间的门,门只能朝里开,若是真如店小二所说,那凶手要么是屋内的炼药师,而且和贾宏熟识。要么就是通过窗户进屋,然后悄无声息的杀了贾宏。
可是……杀贾宏干什么?谋财吗?
陆绛走到床边,被褥被叠的整整齐齐。她又在枕边翻找了一下,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魏勋看着窗户外面,在窗户的外围,还有一条支出来的平台,上面有一条呈扇形的扫过的痕迹。
“陆姑娘,你来看一下。”魏勋道。
陆绛走到窗边看去,也看见了那个扇形痕迹。“就好像用什么东西扫过一样,纹路细密,就好像是尾巴一样。可是光凭这个,也找不到什么证据。”陆绛锁着眉头说道。
“小姑娘,你干什么啊?”仵作的声音传了过来,陆绛和魏勋回头看去,只见陆烟正紧盯着贾宏的手指。
“烟儿?”陆绛走了过去。
陆烟看着陆绛,手指着贾宏的手指,认认真真的说道:“他的指甲缝里,有东西。”
陆绛听陆烟这么一说,蹲下身,低头看去。只见贾宏的指甲缝里,有一些残破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是在挣扎过程中抓挠了凶手留下的。
陆绛摸摸陆烟的头:“烟儿真厉害。”说完,回头示意仵作。仵作立刻明白,拿起贾宏的手指,用一根细针,把指缝里的东西挑了出来:“贾宏的身上没有抓挠的痕迹,看样子,这些都是凶手身上的。”他说道。
“多谢。”陆绛说完这句话,又站起身,对魏勋说道:“魏大哥,麻烦你检查一下窗户的外侧。”
魏勋依言,检查了一下,果然,在左侧的窗户上发现了一些喷溅上去的血迹。
“头儿,陆姑娘,这个人的伤口是一种轻便的匕首刺出来的。”仵作开口说道。
陆绛轻轻点了下头,站起身,来到魏勋身边,看着血迹,排除掉了是炼药师杀人的可能。脑海中已经自动呈现了杀人过程:凶手是贾宏认识的人,从窗户入内,站在平台上的时候有对屋内喊人。贾宏听出是熟人后,打开了窗户,可就在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凶手用刀刺入了贾宏的左胸。贾宏受痛,跌倒在地,想跑出去喊人救命。可凶手没有给贾宏这个机会,冲进屋内,拿出准备好的白绫,勒住了贾宏的脖子。贾宏临死前挣扎,手指在求生的欲望中挠伤了凶手,但是还是被活活勒死。随后因为担心贾宏没有死绝,又把他挂在了房梁上,然后才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了扫去自己的鞋印。
魏勋让手下把陆绛的话记了下来,又自言自语道:“这是多大的仇,要下这样的狠手,还是在凯撒城。”
陆绛摇摇头:“谁知道呢,也许,凶手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麻烦魏大哥去一趟炼药师协会会长的府邸,通报一下这件事情吧。虽然不能因为贾宏一个人而影响炼药师大赛的进行,但是毕竟,少了一条人命,协会还是要出面的。”
魏勋点点头:“陆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话带到的。”
“有劳了。”陆绛行了一礼,领着陆烟离开了。
仵作站起身,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问道:“老大,陆姑娘这么厉害,她为什么不来顺天府任职啊?”
魏勋敲了下仵作的脑袋:“咱们上哪知道去,这陆姑娘可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几年前的宫宴上,皇子遇刺,是陆姑娘挡下攻击,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黑手。皇上赏她爵位,珠宝,她都不要。唯独求了一个可以和顺天府一起办案的特权,并且立下保证,绝不参与任何党争,也不会混淆是非。刚开始,顺天府还对陆姑娘不以为意,觉得女孩子家家的,看着血腥会害怕。结果陆姑娘不仅不害怕,还总能找出关键线索,甚至推理出案发过程。等凶手缉拿归案了,一问,还真的和她猜想假设的如出一辙。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质疑过她都能力了。”
仵作点点头,没再说话。
魏勋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脸色猛然一变,他一把抓住仵作的手臂问道:“店小二喊完没多久咱们就来了,是谁报的案?”
仵作显然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被魏勋这么一问,震惊的瞳孔猛缩:“不知道,兄弟们说,门口插了个纸条,上面写着这里有命案,咱们就过来了。”
“那是谁,谁早就知道了这个事情?”魏勋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着躺在地上早就没了气息的贾宏,心里隐隐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被凶手摆了一道。
离顺天府不远的一个屋顶上,一个一身夜行衣,长着一头卷毛的男子坐在上面,慢慢的舔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血腥味传入口腔,他却没有半分不适的表情。
回过头来,男子打量着夜色中的凯撒城,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姜黄色的双瞳在如墨的夜色中显得更为诡异和渗人。
“那贾宏太肥了,我不喜欢,下一个换一个瘦点的吧,心情好的话,我还能吃点肉……嘻嘻~”他自言自语着,最后看了一眼顺天府的方向,然后闪身投入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