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道:“的确有人这么说过。”
汪正道点了点头:“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留给外人想象发挥的空间的确很大,清者自清,他们爱说什么说去,我没做过对不起孟家的事情。”
许纯良内心一怔,汪正道脸上并无惭色,许纯良对他的这句话却一点也不认同,在外面连女儿都生出来了,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没做过对不起孟家的事情,老汪的确有一套。
许纯良倒不是站在道德的高点评价汪正道,毕竟他不配,他在感情上的丰富多彩比老汪这个便宜岳父有过之无不及。汪正道从来也没有以正人君子自居,许纯良反倒觉得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更加舒服,过往的经历让许纯良对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深恶痛绝,老汪至少在梅如雪这个私生女的事情上敢作敢当。
许纯良道:“您夫人死于肺癌”
汪正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自杀!”
许纯良哦了一声,其实他有这方面的预感,按照最常见的伦理故事推论,最合理就是汪正道跟小姨子眉来眼去,勾搭成奸,后来奸情被撞破,汪正道的老婆受不了这个刺激寻了短见,而她的死又让做错事的妹妹内疚不已,因此精神上出了问题,这也是外界流传的一个版本。
汪正道抬起头,望着空中飘荡的白云,双目变得空洞虚无:“她的死和孟婧媛无关,她一直都知道我们是清白的。”
许纯良道:“我不是个八卦的人。”
“我知道,我也没把你当成外人,有些话,我对其他人不能说,但是能对你说。”汪正道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等他抽出一支的时候,许纯良已经掏出火机准备好帮他点烟。
汪正道对着火苗点燃了这支烟,用力抽了一口,又抬起头吐出一口烟雾:“她背叛过我。”
许纯良内心剧震,汪正道能把这句话说出来证明他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许纯良对汪正道的家事并不感兴趣,更何况他妻子已经去世多年,干咳了一声道:“有些饿了。”
汪正道深深看了他一眼,这聪明的小子是故意打断自己说下去,他点了点头道:“你有口福,我今天给你准备了珍藏三十年的好酒。”
虽然只有六道菜,可每一道都极见功夫,酒是陈年佳酿,虽然没有商标,入口甘之如饴,由此可见汪正道对他来访的重视。
汪正道自从病愈之后,把烟酒茶都戒了,可儿子发生车祸后,他又都拾了起来,因为梅如雪的出现他将人生越发看淡。
许纯良敬了汪正道一杯酒。
汪正道喝了半杯,轻声道:“有些话没人可说,说出来感觉舒服了许多。”
许纯良道:“谢谢您没把我当成外人。”
汪正道冷冷望着他:“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小雪干了什么骗她容易糊弄我可没那么简单。”
当面被便宜老丈人点破,许纯良再厚的脸皮也挂不住,借着帮他将酒杯斟满掩饰心中的尴尬:“明白。”
“你明白什么”
许纯良笑道:“我懂您的意思,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好好保护她。”
“别跟我说这些空话,你若是真心对她好,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乔家这么欺负她”
“汪总此言差矣,当初想欺负她的不是我吧如果我不找您理论,还不知道……”
汪正道被他当面揭短,有些恼羞成怒了:“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但凡有点人性都应该把真相提前告诉我。”
许纯良道:“我说了啊。”
汪正道指着许纯良的鼻子,许纯良嬉皮笑脸望着他:“汪叔,我现在算搞清楚了,咱们不是敌人,至少在对待小雪的事情上咱们立场一致,都想对她好。”
汪正道虚点了两下手指放了下去:“你小子最好别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不然我饶不了你。”
许纯良道:“咱们相互监督,谁要是对她不好,都不放过彼此。”
汪正道心说我怎么可能对自己闺女不好转念一想,女儿从小到大,自己从未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顿时内疚起来,默默端起面前的那杯酒喝了。
他现在的心情极其矛盾,想要弥补对女儿的亏欠,可碍于身份和汪、乔两家的颜面,他不可能和女儿相认,也不可能以父亲的名义去关心她呵护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在背地进行,万一让人知道必将掀起轩然大波,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过眼前这小子。
许纯良早就将汪正道纠结的心理揣摩的清清楚楚,故意道:“你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可以直说。”
汪正道斜睨了许纯良一眼:“你这句话好像有些不负责任啊。”
许纯良道:“您打算让我负怎样的责任对谁负责任”
汪正道知道这小子故意气自己,这不明摆着吗对我女儿负责任,我闺女身心都被你给俘获了,你应该明媒正娶,事到如今汪正道干脆把话挑明:“你和小雪都不小了,是应该考虑成家了。”
许纯良道:“这件事我们探讨过,她想选择独身,我也有相同的想法。”
“独身你想她一辈子不明不白跟着你吗你耽搁得起,她可不行,再过十几年,你照样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呢这辈子都被你给耽误了。”汪正道对女儿的关心溢于言表。
许纯良道:“汪先生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汪正道恨不能一脚踹过去:“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许纯良道:“我们之前的确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可后来现实逼迫我们不得不分开,小雪现在的身份是乔家的孙女,乔老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
汪正道打断许纯良的话:“乔家只不过把她当成一个政治工具,能把她从乔家救出来的只有你,你娶了她,她就是许家人,和乔家斩断了关系,从此以后不要再被乔家利用。”
许纯良道:“有件事我始终奇怪,当初你为何要一门心思逼迫乔家将梅如雪嫁给汪建成”
汪正道脸色骤变,这是他最不愿提起的事情,可在许纯良面前这段秘密无处可藏,他也必须承认许纯良有谈及此事的资格。
汪正道叹了口气道:“我被人利用了。”
“利用你的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你和小雪的关系”
汪正道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担心,当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他去做这件事,险些铸成大错。
汪正道摇了摇头:“不可能……”
许纯良道:“没什么不可能,我既然能够查出来,别人就有可能,梅惜情应该最清楚这件事。”
“她早就死了。”
许纯良道:“她未必不会告诉其他人。”
汪正道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许纯良道:“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过什么,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据我所知,乔家出面提这件亲事的是乔远江,乔远江牺牲侄女的利益,按照正常的思维,乔老应该会阻止的,可乔老偏偏答应了。”
许纯良意味深长地望着汪正道:“乔远江一定受到了胁迫,如果我没猜错,威胁他的人就是你,你手中握有乔远江的黑料,可以毁掉他甚至可以危及到乔家的声誉,所以乔老才会向你低头,同意将孙女嫁给你儿子。”
汪正道高傲的头颅垂落下去,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险些铸成一场人伦悲剧,如果不是许纯良出手阻止,他们一家只怕已经坠入了地狱深渊。
汪正道低声说道:“乔老是不会轻易向人低头的,他之所以同意,或许是他早就知道小雪不是乔家的血脉,只是他并不清楚小雪和我的关系。”
许纯良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你如此仇恨乔家”
汪正道端起面前刚刚斟满的那杯酒,许纯良举杯跟他碰了碰:“别误会,我并不想知道你的隐私。”
汪正道苦笑道:“乔远江是个庸才,乔远山无论心机还是头脑都远胜于他,我也比不上他。”
许纯良道:“我听说你、叶昌源和乔远山的关系很好。”
汪正道长叹了口气道:“小时候很好,可随着大家的成长,人生观的形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许纯良道:“我听说乔远山早年犯过错误,后来人间蒸发了。”
“他太优秀,又太自负,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出色,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他的占有欲太强。”说到这里汪正道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充分表明回忆给他带来的痛苦。
沉默良久,汪正道终于重新开口道:“他是个很有手腕的人,长袖善舞,善于玩弄权术,他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但是他不该招惹梅惜情。”
许纯良没有说话,梅惜情就是梅如雪的母亲,根据许纯良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当年乔远山就是因为认识了梅惜情东窗事发而前途尽毁,只是不知道乔远山清不清楚他认为和梅惜情生下的女儿梅如雪其实是汪正道的亲骨肉,哎呦,贵圈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