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门,桃枝就看到楚长宁挺着肚子在摘院子里的枣。
她忙放下手里的药材,哎哟叫了一声,过去扶她。
“公主,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小心动了胎气。”
楚长宁就是在院子里闷得慌了,一时兴起,被抓了个现行,讪讪的放下了钩子。
她看到桃枝手里的药包,皱了皱脸。
“还要喝啊。”
当初她顺着山崖掉下去时,被暗卫接住了身子,顺着绳索滑进了山洞,可还是冲击到了,便一直在喝药。
“对了,萧三怎么样了啊,腰好了吗?”
当时萧三在洞里垫在了她身下,撞到了石头上,流了好多血。
桃枝将饭菜摆在她面前,道,“奴婢去瞧过了,好多了。”
闻言,楚长宁松了口气,慢慢的吃起了饭。
她来了蓬莱后,萧衍就带他们开了家酒楼,明面上是吃饭的,背地里搞情报网,重操旧业,日子倒也滋润。
她闲来无事,就会去酒楼观海听谈。
“咱们待会儿去酒楼吧,昨日听那说书人说到一半,还不知道那妖女后来如何了?”
桃枝抽了抽嘴角,给她拿出一大堆话本子。
楚长宁,“---”
“还是说书人说着有趣。”
“大夫说了,公主要静养。”
楚长宁也知道,可她好不容易离开那些鬼地方,自由自在,特别想出去看看这地方风情。
“对了,以后不要叫我公主,喊我名字就行。”
桃枝骨子里觉得大逆不道,踌躇了片刻,“喊您小姐吧,也不会被人怀疑。”
“嗯。”
她们买下的这个小院是两进的,黛石青瓦,后花园有奇石松柏,可隆冬时节,下了雪。
楚长宁怀着身子,不好出去,就和桃枝围炉煮茶。
室内清幽,梅枝插瓶,每一处都打理的精细。
屋子里熏着暖炭,不冷,她穿的也单薄,外头的风徐徐的吹了进来,两人赏雪喝茶,颇有几分名士风流的雅兴。
“快,把那个青蟹给我拿来,下酒最好吃。”
桃枝无奈道,“公--小姐,那寒凉,你都吃多少了。”
楚长宁嘶嘶了声,“我想吃。”
“---”
桃枝叹了口气,给她拿了过来。
楚长宁近来心情好,话也多了不少,一面吃一面跟她聊天。
两人说着话呢,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小姐。”
萧衍驾着马车停在了小院门外。
桃枝顺着门缝看到是他,警惕的探着头往四周看了看,这才打开门。
“咦,带了什么?”
萧衍走了进来,将东西放进屋里。
“刚下海弄的,鲅鱼馅的馉馇,当地特色,快来尝尝。”
楚长宁怀了身子后,胃口大,刚刚虽然吃了很多,可闻着味儿还是尝了。
馉馇就是中原的饺子,吃过唇齿留香,十分味美。
“萧衍,你们店里人多吗?”
“多,下了雪,都来看海了。”
楚长宁也想去凑热闹,笑眯眯的看了眼两人。
桃枝看她这样子,只好收拾了房门,给她披了件貂裘,一同出门了。
萧衍开的酒楼名为观海楼,地势高阔。
楚长宁来的时候高朋满座,食客们天南海北的畅聊,孩童趴在窗边看着极美的海上飞雪,热闹欢腾。
她径自去了二楼雅间,靠窗落座。
海上雾气,偶有鸟兽飞来,都是白色,细细簌簌的雪花飞落,海浪一波又一波的飞起,在天色映衬下虚无缥缈。
楚长宁托腮看着,忍不住覆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听说了吗?中原旧帝死了,新皇登基,建立了大齐,这个皇帝也厉害着呢,一登基,就下令北伐--”
“老子刚过海,早听说了,那头乱的很,这北方诸国混战,南边也动荡,咱这穷苦百姓,可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唉,还是那晋帝好,在位的时候中原也没那么乱,我们过关交易货物往来还很方便--”
楚长宁竖耳听着窗户那头侃侃而谈的声音,微微舔了舔唇。
桃枝也听到了旁人的讨论声,探出了头,梗着脖子朝那头高声问道。
“大齐帝是谁啊?”
这蓬莱的人好客爽朗,那边的食客听到了声音,津津有味的吃着酒回道。
“你这小娘子还关心这个。”
桃枝在心底骂了句泼皮,面上乐呵呵的询问。
“我听人说啊,好像是那燕都世家的人吧,谁知道呢,那中原皇帝那么多,北方的王又那么多,咱们这儿,哪儿关心这个。”
“来来来,吃酒。”
说罢,那食客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讨论了起来。
“对了,我还听说那北方有位大将横空出世,一连灭了好几个外族,在北方建立了王都,好像还派人在咱们这儿找什么药--”
“唉,这中原南北各朝分裂,太乱了,咱们啊,还是待在蓬莱的好。”
楚长宁听着那头放言高论,拿起了果子酒喝了几口。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君侯啊?”桃枝好奇的低声道,“陛下死了吗?”
楚长宁淡声,“别管那么多,就当听个笑话。”
见此,桃枝也不敢乱说什么了。
凉风寂寂,霁雪飘零在海面上,冷莹莹一片。
楚长宁听着底下说书的声音,眺望着海上风景,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两人在这儿惬意着,不多时,萧衍急匆匆的走了上来,推门而入。
“公--小姐。”
楚长宁捏着点心的手一顿,疑惑道,“怎么了?”
萧衍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外头突然来了官兵,要查人,你去躲躲吧。”
“来找我的?”
楚长宁瞬间心惊胆战,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她好不容易离开那疯子,远赴蓬莱生活,不会还不放过她吧。
萧衍也不清楚,警惕道,“前些日子还没有官兵,突然来了官兵搜查,以防万一。”
楚长宁顿觉有道理,拿起帷帽便跟着萧衍出去了。
桃枝也连忙跟了上去。
下楼的时候楚长宁看到那些官兵已经进来了,脚步一滞,顺势推开旁边的门走了进去。
“小姐,来这边。”
萧衍带着两人穿过最里头的屋子,躲开官兵往后头的阁楼去。
楚长宁匆匆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了官兵身上的令牌,蹙眉。
东南的人?
她之前研究过各地的势力,自然也知道各王手底下的兵马。
“来,这里。”
楚长宁不敢再看,跟着萧衍绕过阁楼往里头走。
“那边什么人,站住!”